「他说的梁月，是你那个……」

林昼脸色变了变，良久才嗯了一声。

「真是过分，都三年了，怎么还要求你守着呢。」

我浑身震颤了一下。

没想到，林昼会将我的事，讲给另一个女孩听。

「以后这边房子卖了，我们就换一个地方住。」

田恬高兴地搂住林昼：「好呀，我想住城东！那边的花园好漂亮，以后生了宝宝可以去那里散步～」

林昼笑起来，刮了下她的鼻子。

「已经在想宝宝了吗？那我可要努力了。」

田恬红着脸，欲拒还迎地解开了上衣。

我想背过身去，不去看这香艳场景。

可我做不到。

垂下眼，衣兜里忽然传来一阵震动。

我掏出了手机。

变成鬼的第一天我就发现了，我衣服兜里有手机。

那是跟着我的唯一的物件。

点开消息，是林昼发来的。

是的，这部手机对面，是林昼。

十八岁的林昼。

一年前我才搞明白这部手机可以连接到12年前。

我和顾宵说了以后娶你的人是我，他居然给我了一拳，痛死了。

十八岁的林昼和我反复确认了有十二年的时差后，就经常缠着我问现在的事。

比如说最后我和谁结婚了，他有没有好的事业，在做什么工作……

我怕他伤心，不敢告诉他我已经死了。

只告诉他，他最后和我求婚了，我答应了。

我移开视线，身下的两道身影已经紧紧交缠在一起。

林昼拥着田恬，像抱着易碎的珍宝。

事到如今，似乎已经不用再哄18岁的林昼了。

因为即便他会伤心难过，最终也会找到自己的甜蜜归宿。

但他消息里的顾宵二字，让我心里泛起了一丝涟漪。

4

我和林昼顾宵从初中开始一起长大。

林昼大大咧咧的，恣意不受拘束，成绩日常吊车尾，但他并不在乎，只在乎我有没有去看他打篮球。

顾宵从小就是学霸，寡言少语，冰山俊脸，让人望而却步。

那时我都不理解他这样的小精英，怎么会和我们这种底层小垃圾一起玩。

林昼和我表了无数次白，每次我都以学业为重拒绝了。

他也不介意，笑嘻嘻接受，然后下一次再继续。

顾宵生日那天，我拉着林昼半夜爬到他的房间去给他庆祝。

他的房间在二楼，夜已深，我们不敢走正门，怕惊扰了大人，只能踩着下水管道艰难往上。

我先翻进窗，早被吵醒的顾宵无奈地扶了我一把，转身去拉还在下面的林昼。

第一次来他房间，我满眼新奇地东看西看。

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他书桌的玻璃板下压着我的照片。

是我笑着讲话的侧脸，对面应该是林昼，但被裁去了。

错愕的目光撞上他乌黑的眸子。

他的坚定让我慌了神。

在林昼发现之前，我下意识拿过一旁的书把我照片盖住了。

我不知道顾宵什么时候拍的，代表着什么。

或许他只是，觉得拍得还不错，所以洗出来了。

一定是这样。

我很怕，怕三个人的友谊会就此出现裂痕，只得强行摁捺下内心的波涛。

小蛋糕在爬水管时被挤得不像样。

顾宵神色淡淡，并未嫌弃。

我四处翻兜找不到蜡烛，看向林昼，林昼朝窗外看了眼。

「在楼下呢。」

见他顺势又要往下爬，顾宵喊住了他。

「走楼梯吧，我爸妈不在家。」

林昼愣住：「你他妈不早说。」

他一走，房间里就剩下我和顾宵。

他爸妈好像是很厉害的律师，经常不着家，没想到他生日也不在。


「林昼，想拉着我女朋友到什么时候？」

顾宵语气不咸不淡，但透着十足的压迫力。

我对上林昼的视线，浅浅一笑，毫不意外地看到他瞳孔蓦然一缩。

「林昼，可以放开我吗？别让你女朋友不开心。」

他松开了我，怔怔地退到了一旁。

直到我和顾宵离开那家餐厅，我回头看了一眼，林昼依然注视着我们。

顾宵顿住了脚步。

「想回头？」

我还没来得及否认，他忽然放下手中的袋子，捧着我的脸吻了上来。

他的吻沉默而热烈，温柔又强势。

像浸泡了红酒一般甘洌。

「我不允许。」

朦胧的视野里，行道树上灯火点点，而月亮正在缓缓升起。

11

顾宵虽然面对林昼气势十足，但在我面前就异常脆弱。

他在律所能给我打八百个电话，一到家就寸步不离跟着我，有时候半夜起夜都能看到他在不开灯在客厅喝酒。

要不是法律不允许，我都感觉他想拿根链子把我拴了捆身上。

他是真的怕我再次离开。

该怎么让他放心呢，我也真的怕他撑不住。

在又一次半夜起床看到他坐在沙发上守着时，我慢慢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抱歉吵醒你了。」

我没吭声，轻轻撩开了他的睡袍。

在他略带惊讶的目光下，点了点那枚纹身。

「什么时候文的？」

顾宵捉住了我不安分的手，嗓音有些沙哑。

「出国那年。」

愣了下，原本以为是在我死后，没想到这么早。

原本他是想将感情收到心里，远远地看着我幸福吗？

心里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我俯下身，亲在他的胸口。

立刻感觉到他倒吸了一口气，下一秒，天旋地转，我被压在了他身下。

「梁月，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环抱住他的背，继而勾住他的脖子。

「顾宵，去主卧睡好不好？」

自从我住进来，他便把主卧让给了我，自己搬去了客房。

在我主动前，绝对不会越过那条线。

可我现在就想把线擦掉。

醒来时已经快到中午，枕边留着顾宵留下的字条。

他去上班了，早饭让我热热再吃。

艰难地起身，扶着腰慢慢走出房间。

总觉得他的房子，空旷了些，就算住着两个人，也显得有些冷清。

我想起了那些被丢在林昼车库的小玩意。

那都是我在每一次跋山涉水的旅途中收集来的，就这么被林昼丢在角落，我有些舍不得。

更何况，它们保全了我的命。

等身体缓解了一些，我就出了门。

我想把它们都带回来。

12

再次踏入这个小区，心里有些微妙。

曾经我幻想着以后在这里和林昼幸福生活一辈子，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车库锁着。

我想着进门从里面打开，手指悬在密码键盘上犹豫了很久，按下了数字。

我的生日……如果他还没来得及改的话……

门竟然真的开了。

一时间五味杂陈。

我轻手轻脚走进房，家里多了很多陌生的软装，沙发都换过了。

应该是田恬新购入的。

这里已经彻彻底底，没有一点点我的痕迹了。

人死如灯灭，总有新人来。

但也有人，会在我祭日买一束巨大的玫瑰花。

我敛起心情，走向了车库。

那个纸箱就放在角落，我走过去打开看了眼，东西都在。

奋力捧起来，有点沉。

正在思考要怎么带回去，车库门忽然在我身后徐徐上升。

我心一惊，想躲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