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华小说 武侠仙侠 诡秘:我有千张嘴,一嘴一命
诡秘:我有千张嘴,一嘴一命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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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女主角分别是李不悔的武侠仙侠小说《诡秘:我有千张嘴,一嘴一命》,由网络作家“盲人不会说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天,天上出现一片黑雾,雾里的眼睛看向苍茫的人间,诡秘,降临。李不悔只是普通的二十青年,克鲁苏之眼俯视蓝田是,所有人被迷雾笼罩,『祂在镜子里。』不要看镜子,不要打碎玻璃,不要相信耳边传来的呢喃,他们已经死了,我们还活着。李不悔一家人都死了,他成为克鲁苏之眼二度张开的诡秘,一张嘴巴,吞噬了镜子诡秘,体内有千多个灵魂,灵魂变成了嘴巴,他有千多条命。为了从天空挖掉那双眼睛,李不悔成为克鲁苏的敌人,为了不再痛苦,我先行。

章节试读

你想过,

黑夜里,

天上闪烁的真是星辰吗?

会不会是一双双亮着光的眼睛?

祂们在看着你,

注射着你的一切,

这种想法,以前我也觉得很荒谬,

自从那天开始,潜伏在蓝天白云后面的眼睛注射着我们,

世界全然变了,

黑雾笼罩,即使没有太阳,没有灯光,

我们的眼睛依旧看得见,

可我们真的能看见吗?

不,我们不能,

再没有人敢摘下围着眼睛的黑布,

你要小心,洗漱台镜子里面的你,

祂不是真的你,只是和你很像,

如果你发现当你低头洗脸的时候,镜子里的你却没有低下头,

赶紧用黑布将眼睛蒙起来,

不要犹豫,

犹豫你就会死,就像我和我亲爱的家人,

黑雾笼罩的那段时间,我和我的家人身处炼狱,

那只恶魔在镜子里注射着我们,静候黑布脱下的一刻,

可惜,你永远看不到镜子里和你一样,又不一样的你,

当你看到,说明你已经不在了。

他叫李不悔,

当看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离死亡很近了。

祂对鸡不感兴趣,

李不悔的家在市区郊外,他的房间外面正对另一家的养鸡场,

每天不定时乱叫,他早就已经烦透了,

暗自许愿,这群该死的鸡在某天清晨横尸遍野。

家里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物品摆放他都很清楚,

起床,慢慢向洗手间摸索,

肚子不争气咕噜噜发射疝气,

纤细的手摸到衣柜,木门,门把手,

旋转,

门开了,此时正是三月天还很冷,

没有太阳的天更冷,记得裹紧自己的羽绒服,不要感冒,

千万不要感冒,不要走出家门。

还有,李不悔,

你的手摸到另一扇铁门了,你要记住这扇门的旁边就是窗玻璃,

你的影子很快倒映上面,如果不想在玻璃上摸到冰凉的,

跟自己长得很像的脸,

记住,

不要用手去试探,你在这个家生活了二十多年,难道还不知道洗手间该如何走吗?

你一定要走得直,

右侧都是玻璃,

爸爸曾说把这些该死的玻璃全部敲碎,

祂就不能留在我们家了,

爸爸做了,

敲碎了一楼厨房旁边的玻璃,

他恨,当初装修的时候为什么要装这么多玻璃,

越多的玻璃祂越喜欢,我们只会更危险,

爸爸的鲁莽教会了我,还有我的家人,

千万不要试图去砸碎玻璃,你的眼睛已经被黑布蒙蔽,

你无法确定每一块玻璃碎片的位置,如果你的手被玻璃割破,

流出鲜红的血,

记住,千万要记住了,

立马用清水反复清洗伤口,为了保险起见你可以选择将伤口周围的肉割掉,

这样,才能保证伤口没有任何的玻璃渣残留。

把自己关在完全封闭,漆黑,一点光照都没有的房间,

绝对不能有任何反光的东西,即使在完全黑暗的小黑屋里,

不然,他能潜伏进去,

找到你的伤口,

祂,喜欢你被玻璃划伤的伤口,更喜欢你的灵魂,折磨你,

这些都是李不悔以后才知道的,

现在,我很慷慨的先告诉你,

千万不要试图在黑雾弥漫的情况下打碎玻璃,

这点,你绝对要知道。

李不悔这时摸到了洁白的石灰墙,接着是虚幻的空气,

空气最好了,每个人活着都需要空气,

除了祂,

记住了,李不悔,洗手间门框内装的是玻璃,

小心点,别摸上,

你的眼睛蒙着,摸到了也不要紧,

我只是害怕你会感到害怕,乱了阵脚,

你要知道,只要你看不见他,

你的伤口里没有玻璃,祂就拿你没办法,

你看,

我已经跟你说了,小心点,你的手还是碰上了洗手间门框内的玻璃,

知道了吧,

祂在啊,

刚刚猛烈抽回的手摸到了什么?

是不是一张脸?

我猜,长得跟你很像,

你连碰一下都被吓到了,你怎么敢往下摸,

你为什么哭丧着脸摇头?

不要哭,

爸爸已经死了,

门框玻璃里的祂在迷惑你,

那不是你的爸爸,

爸爸死的那天你在墙角躲着,

那颗受尽折磨,被玻璃割得遍体鳞伤的头,

不正是滚到你脚下的?

勇敢点,你的肚子已经撑不住了,

昨晚受凉了吧,不想拉在裤裆里的话大胆伸出手,

打开厕所的门,

你看不见祂,你只是摸得着而已,

祂拿你没办法的。

李不悔勇敢伸出手,打开了厕所的门,

哐当一声,门框玻璃内的祂消失了,

转移到了洗漱台玻璃,李不悔路过洗漱台玻璃,

他带着黑布,

镜子里和他一样的人,却张着大大的眼睛,

怒视李不悔,随后笑容咧到了后脑勺。

“孩子,看看爸爸吧,爸爸好想你。”满是痛苦的声音从洗漱台玻璃传出,李不悔捂紧耳朵。

爸爸已经死了。

“孩子,我也好想你,快让妈妈抱抱你,我最爱的儿子,为什么你不要妈妈了,妈妈好想你,快,听话,过来让妈妈抱抱。”

李不悔捂紧耳朵,以前黑雾没有降临的时候,

他从不敢想象自己上厕所竟然能有这么快,

轰隆的水声,冲走昨夜的污垢,

这次,李不悔脚步坚定,手沿着陶瓷边缘打开厕所的门,

离开聒噪的洗手间,

棉服的后背已经吓出一身冷汗。

“不悔,下楼吃饭。”哥哥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李不悔打开铁门,用脚试探楼梯方位,慢慢走下去,

不用眼睛,

不用手,

用脚试探。

记住了,

不要进二楼,

二楼弥漫的气味不是死亡,是爸爸和妈妈的灵魂,

还好,

我们是城区郊外长大的农村孩子,

粮仓放着足够的稻谷,脱壳稻谷已经吃完了,

没有脱壳的稻谷捶打几下使其表面出现裂痕,用水洗干净,

放水里泡上一夜,

第二天直接煮,吃的时候将外壳吐出来,

没办法,还有吃的就不错了。

三人围着电饭锅用勺子舀着吃,边吃边吐,

“不悔,飞雪,记住了,不管什么情况不要脱下黑布,知道吗?”

“我们要挺下去,会有人救我们的。”

“嗯。”

“飞雪知道,大哥,妈妈和爸爸还在睡觉吗?睡了四天了,他们饿坏了吧,要不要我去把他们叫醒。”

“飞雪。”大哥摸着飞雪凌乱的头发,“爸爸妈妈他们还在睡觉,飞雪不要进二楼,吵到了爸爸妈妈,爸爸妈妈就不高兴了。”

“爸爸妈妈真懒,可飞雪好想吃妈妈做的菜,大哥做的不好吃。”

李不悔,李开明,急忙捂住嘴巴,

生怕承受的压力瞬间崩溃。


吃完饭,

李开明拿掉妹妹的助听器,塞上两团耳塞,

出了这个门那些声音会夺走妹妹的童年,

如果能活下去,他们希望妹妹暂时不要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你跟二哥在家,锁好门,大哥要出去摘点菜给你吃,好嘛?飞雪。”不知道这场黑暗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趁现在可能还有点菜,得去菜地摘点,不知道会不会被别人摘完了。

李开明也只是个普通人,别人害怕的,

他何尝不是,

哥哥,只是哥哥不一样罢了。

带着麻袋和拐杖出门了。

菜地的方向,他熟悉得很,用拐杖探路走得很慢,

可他万万想不到这一走就是永别。

没有人像他们这么幸运,很多人永远留在镜子前,

菜地还有些菜,赶忙连根拔起往麻袋装,昨天夜里疯了好些人,

跑到大街上疯狂打砸,现在最害怕的就是这种情况,

乱世,

人心有时比恶魔还可怕。

“哈哈,哈哈……”

“死,都tm去死!”

街上又有人疯了,

李开明听到疯子的声音从小学那边传来,八成上了自己这条路,

他赶忙趴下,寂静,

等疯子走过他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管不得还没装满的麻袋,提起就走,

这次很急,

几次差点摔倒,

门前,有家人种下的两棵树,

一棵爸爸的红枫树,一棵弟弟种的栀子花树,

三月,

春风未到,

希望未到,绝望却跟着疯子脚步来了,

家里大厅浓烈的血腥味传来,打开没有一块玻璃的厨房,

李开明脱下黑布,露出久违的眼睛,淡淡的光线中,

不悔和飞雪倒在血泊里,

身上插着尖锐的玻璃,

李开明放声大哭,哭声忽然戛然而止,妹妹瘦弱的身上插着的玻璃,

忽然闪现刺眼的光亮,尽管微弱,

对于李开明久不见阳光的眼睛,这点,

很强烈,

他却没有闭上眼睛,

周围一片黑暗,镜面诡异出现一丝光亮,光亮里是玻璃的表面,

下面是妹妹,

玻璃映出李开明诡异的笑脸,他的身体倒在地上,

微亮的玻璃几个人影快速掠过,

他们曾经是这个家的主人,他们的肉体死亡,

灵魂,在镜里的世界扭成一团,

怪物,

还有好多人,

他叫李不悔,他如果还活着会告诉你,

他的嘴巴里长了几个人的手,

一节接一节,成了怪物的一只触手,

他很讨厌,

很讨厌你,

因为你还安稳的躺在床上,享受手机屏幕带来的刺激,

如果你有过和他一样的经历,

你就会明白,千万不要看着屏幕里的人,

那不是你,

『是祂,』

『祂来了。』

不久,

天上那双眼睛缓缓闭上,蓝田市的迷雾并没有解除,

所有人陷入绝望,

镜子里的祂高兴坏了,

这意味着,这片土地将成为祂的领地,

永远被黑暗笼罩,

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棋成定局,

天空,

缓缓闭上的眼睛,再次从黑雾中睁开,

所有人惊呆了,梅开二度,

会发生什么?

难道是史无前例的诡秘即将苏醒?

还是宣布要给镜子诡秘升官晋职,换个领地。

镜子诡秘感觉到了,

一股让他心悸的力量从沉睡中苏醒,

这……

这是……

死去陷入沉沦的李不悔忽然想起很多事,

小时候的泥巴坑,

过年时拆开的炮仗,

和哥哥对打过的镰刀,

还有妹妹坐秋千被甩出去的夕阳,

还有那座桥上的姑娘,

还有……

黑暗里的死亡,

他想起了一切,

猛然睁开双眼,

发现自己只有一张嘴巴,于是……

他开始什么都吃,那个巨大的怪物被他一口一口吃掉,

那里,

有妈妈的味道,

爸爸的,

哥哥的,

妹妹的,

那张怪嘴突然感受到了痛苦,发自灵魂的痛苦,

那……那是亲人的灵魂,

不,

我不要,

是谁害死了他们,

对了,是诡秘,

是该死的眼睛,

怪嘴扑向黑暗深处的镜子,

镜子以为躲得很好,怪嘴不会发现的,

他低估了怪嘴,高看了自己被怪嘴一口吞了,数不清的人脸在镜面蠕动,

镜子不是镜子,怪嘴还是怪嘴,也是镜子,

他跳出黑暗的世界,完全脱离玻璃变成死去的李不悔,

一张张人脸变成怪嘴,除了自己的脸,

还有几张熟悉的脸,其余的变成了怪嘴,

呀呀呀,

呀呀呀,

怪嘴被李不悔抹去变成平滑的肌肤,只是很冷,

冷似玻璃。

抬眼看向天山的那双眼睛,

它已经闭上了,

这是出现梅开二度以来,闭眼最快的,

意味着,

此地永坠黑暗。

李不悔神情冷漠:

你们比我幸运多了,镜子诡秘是我,

我是诡秘本身,

也孤身一人,

你们……还有亲人。

李不悔看到了那个疯子,他的灵魂还苟活在他身上,

李不悔怒火中烧,

这不公平,

为什么死的是我们!明明是你,

是你闯进了我家,我的妹妹,我的哥哥都因你而死,

你该死,

你真的该死!

愚钝的玻璃一条条在疯子身上划开伤口,鲜血淌下,

他却放声大笑,

仿佛终于解脱了,

不管如何,李不悔都不会放过他,收了他灵魂,

身上的嘴巴又多了一个。

李不悔将他的尸体吊起,挂在村口最大的柿子树上,

大似水桶的马蜂窝旁,

『祂对马蜂没有兴趣。』

『除了饿了点,马蜂生活很好。』

黑色手机出现李不悔手中:

『祂已经成为了你的一部分。』

『诡秘,记住了。』

『不要试图去揣测天上的眼睛,祂不是蚂蚁能仰望的,我们都是祂的子民。』

『黑暗是我们的封地。』

『他们来了,不要相信他们。』

李不悔在家中,

通过镜子与刚下车的两名黑制服墨镜男子交谈。

“你们在找我?”

“此地的诡秘,不知道您是否还保持足够的自我意识?”

“我们是异常处理科成员,通过交谈,我们知道您还保持清醒的意识,请使用您伟大的诡秘,再保护人类一次。”

“您们是人类的希望。”

“当我们身处绝境的时候,你们在哪里?”李不悔对所谓的希望已经麻木,“我在为我的爸爸,妈妈,哥哥,妹妹挖墓穴。”

“他们的尸体应该得到安息,请不要来打扰我。”

车镜子诡异的祂消失了,俩墨镜男子向总部报告:

“这里是黑猫小队,已经和蓝田市诡秘取得联系,诡秘意识清醒,因沉溺失去亲人的悲痛,暂时没有合作意向。”

“收到,收到。密切监视诡秘动向,有异常立马报告。”


我是诡秘,

我也是人,

肩膀上的尸体好沉重,

死亡的气味环绕我的鼻尖,

酸溜溜的,

我不想哭,我没有眼泪,

我冰冷的心只有仇恨。

爸爸,

你想去哪?

跟爷爷一起好吗?

妈妈,哥哥,飞雪,

走,我们回家,去爷爷,奶奶那里,

家人一起的地方才叫家,不是以前城里买不起的房子,

爸爸,

现在的房子都没人住了,如果你还在就好了,

我们一起搬到城里去,

没有人敢再伤害我们,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等我掌控了一切你们都离开了我,

李不悔再也不要蒙上眼睛的黑布,

让散发死亡味道的爸爸坐在车后座,妈妈也是,

哥哥在副驾驶抱着淘气鬼李飞雪,

白色的小车,在昏暗的天空下缓缓驶向家的方向,

“飞雪,你看啊,路边的油菜花都开了。”

“开得多艳。”

“你的眼睛为什么不睁开。”

“飞雪,抬起你的小手,你不是最喜欢油菜花了吗?”

“你说,你喜欢油菜花是因为妈妈也喜欢。”

“妈妈睡着了,嘘。”

路上,幸存者开车离开这里,

李不悔没有阻拦他们,

伤痛,痛苦,

就让他和死去的人一同承担。

『诡秘,你没有尽到你应尽的义务。』

『祂在看着你,你应该行动起来。』

『祂生气了。』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你为什么不回应祂,祂受了委屈,祂要杀了你。』

隐蔽黑雾中的眼睛第三次看向同一个地方。

『祂来了。』

『你逃不掉的,是祂选择了你。』

『祂对你很失望,祂要杀了你。』

正在逃离蓝田市的人发现,

一双双眼睛在车玻璃,后视镜,

房间里的镜子呈现,

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什么,

范围很大,

人们惊慌失措,车追尾,人群惊呼,他们的眼睛赶忙蒙上黑布,

车窗拉下特制的黑色窗帘,

黑暗里,家人簇拥瑟瑟发抖,

他们抱着自己的孩子,祈祷:

“放过我们把,我们只想活下去。”

李不悔的眼睛在寻找祂,

“你在哪?”

『我在这里。』

漆黑的房间,

腐烂了半个身体的老人坐在轮椅上,正对面的镜子轰然碎裂,

李不悔正驾驶小车,

身体突然裂开,鲜血溅到挡风玻璃,

车子失控撞上护栏,

很快,爆炸的尸体再次合拢,

李不悔看到了老人幽绿的双眼。

『祂看到你了,你死了一次。』

『祂能杀你上千次,你辜负了祂。』

『你必须死。』

李不悔失去一张嘴,是轮椅上的老人的眼睛杀了他。

没有再看向那间房,

车子还能动,他要先安葬了自己的亲人。

这里,只有晚上,

孑然一身的李不悔开车向市区驶去,

他知道祂在哪里,

那个小区中间有棵巨大的樟树,樟树旁边居民楼外墙挂着迷信的镜子,

他在监视祂,在他不知道的角落,

老人的目光缓缓抬起,腐臭的手落下几只蛆虫,

看向手里的手机,屏幕碎裂,

车内的李不悔再次死亡,这次,

整个身体四分五裂,他预感到祂的力量提前踩了刹车,

车停在道路中间,

李不悔再次整合身体,复活,

旁边停着一辆黑色越野车,两车恰巧并行冰冷的目光看到车内黑色制服男子,车还未熄火,车屏幕碎裂了,

他们碎裂的身体跟屏幕如出一辙。

李不悔砸烂手机,碎裂的屏幕打得稀碎,踩烂行车记录仪,

转速表,油表,不要放过,这些都是两名制服男的车,

他们的车更好,

李不悔推开驾驶座男子,手枪揣进腰带,自动步枪背在身上,

开车前往市区。

“不用道歉,我们都死过的。”

副驾驶男子灵魂似乎更强大,还寄宿在身体里,

“对不起不悔,我应该早点来的。”

“都说了不要道歉, 你是我哥的希望,也曾是我和妹妹的,现在,你只是你。”

“看在我和你哥这么多年的情谊上,帮我将红园送到蓝田市外,求你了,我可以把灵魂献祭给你。”

“献祭与否都是我的,你没有条件交换。”

李不悔看了一眼即将消散的灵魂,

哥哥的老朋友灵魂立马转移到李不悔体内,

嘴巴立马迎上想要吞噬,被李不悔喝退,

也许,这份痛苦谁又曾少过一点,

我们只是悲惨的命运棋子。

黑色越野避开商业街繁杂的电子屏幕拥挤区,透过周围的镜子观察到可能存在的电子荧屏,远远先用自动步枪打碎。

以前,手里的枪是李不悔的梦,

经历了太多的事,手里的枪不再是玩具,

回归了它最原始的含义。

枪声不绝,又死了两次终于接近那个小区,浑浊的眼睛从楼顶镜子凝视,轮椅上的老人似乎没有行动力。

祂,竟然找个残废的老人来杀自己。

啪!

小区大门前播放进入车辆信息的电子荧屏被一枪打碎,换上新的弹夹,

上膛,

握住沉重的步枪向前潜伏,

干掉天上那只眼睛之前,自己绝对不能死。

楼梯口上方广告提示牌,打掉。

对面售楼部荧屏太过显眼,打掉。

……

楼梯口,

消防通道指示牌,打掉!

来到这里,已经丢了七张嘴巴。

三楼,

祂就在三楼。

『我知道你在下面,上来吧。』

『你打不过我的,现在臣服,祂或许还能原谅你。』

李不悔冲上楼,整栋楼忽然扭曲,

急速吊坠的光线似乎坠入了液晶屏,周围彩色迷幻,景象扭曲,整栋小区跟着扭曲,形同抽象画派。

那位枯朽的轮椅老人,乘五色彩虹而来,与诡秘的黑暗一呼迥异让人不耻,李不悔闯入老人的结界拧成一块麻饼,七荤八素,

下一秒,

炙热的子弹穿过老人的脑袋,那里的楼顶还有一个李不悔,

与挣脱结界的李不悔对视一眼,各自点头,房间内的李不悔将手枪抵在老人额头,再开一枪,

两枪,

三枪,

一直打完哥哥朋友枪里的子弹才肯罢休。

李不悔忽然发现老人手上的扳指,似乎才是诡秘本身,

他只不过被操控的一具死尸,蓝田市诡秘爆发之前已经在昏密无光的房间里死亡多时,身上腐烂的肉块被蛆虫啃食,

三月的天,该死亡多久了?

取下扳指。

黑色手机亮起:

『你没有资格带上祂。』

『祂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等着吧,等我从沉睡中苏醒,迎接你的就是死亡。』

『你不是祂,你只能被我杀死。』

『享受最后的愉快时光吧。』


戴上扳指,

彩色光带穿梭各个电子荧屏,辐射三公里,当彩带横亘向前化作一根直线,距离可达到10公里。

掌握荧屏里出现人影的命运。

黑色手机:

『你杀了祂。』

『夺走了扳指,祂震怒,祂颁布了屠诡令,杀掉你的诡秘将接替你的位置。』

『你和祂来自无上的存在,你却背叛了诡秘,你不会有好下场。』

『祂们很快就会来到。』

李不悔没有去阻拦越发潮湿的空气氤氲车内,进出鼻孔的空气好似经过加湿器,却又似女人的手般冰凉。

车灯亮起,缓缓向前行驶,

屠诡令!

悬赏?

我要把祂们全杀光吗?

这是不是正中了那双眼睛的计策,老哥是个作家,他常说:

凝视深渊的人,深渊也在凝视,

屠龙者终成恶龙。

我是李不悔!

我是人!

我要杀的是那双眼睛,不是这些跳梁小丑。

我怎样才能证明我是人?不是那些东西?

人活在法律里,道德里,自我观念里,我的认知里,社会里……

我不是祂们,我是李不悔,

如果被选中的是哥哥不是我,哥哥会怎么做?

……

身体里的那张嘴巴不是我,我只是暂时控制了它,

总有一天它会挣脱我的束缚,束缚祂的是什么?

没关系,

总可以找到约束祂的办法,在这之前,我需要将红园救出来。

路过一段颠簸的沥青路,广场旁边,

中年男子靠在价值不菲的越野旁边,悠闲抽着烟,跟周围偶尔出现匆忙逃离的人群截然不同,他招手,希望能截停李不悔的车。

他停了,

见李不悔和旁边的尸体,李不悔面不改色,也不想解释什么,

同在黑雾之下,这种事很常见,

可死的是异常处理科的人,中年男子希望李不悔讲述下经过,

他没说,

见到李不悔手里的枪,没有太过惊讶将副驾驶尸体搬到后面,自己大大咧咧坐在副驾驶没有半点忌讳,从容的反应和表情显然经过大风大浪的,在车内悠闲抽烟。

“蓝田市的诡秘很年轻嘛,不像我都三十多了。”

“年轻真好啊。”

“对了,我叫杨小同,小姐的小,同人的同。”

李不悔一言不发,他不想说话,怕一说话紧绷的情绪就会崩溃,杨小同也不介意:

“诡秘老弟,你准备去哪,我车子抛锚了,你送我去趟启蒙高校,非常感谢。”

李不悔点点头,不说一句,

从看到刘权时,身份泄露已经不是新鲜事。

当车开起来的时候他就后悔了,雄浑的声音好似耳边的苍蝇,

嗡个不停

一路上杨小同自顾自说,自说直答,

烟一根接一根,李不悔摇下窗玻璃,加大油门,风声如雷总算好受多了。

“哎,这年头真难混,不太平啊。”

“这个诡秘还没解决好,下一个诡秘已经开始酝酿,我们这些人疲于奔命,却总没有个好结局。”

“跟你说说我的老师吧,他可是了不得的大人物,许多诡规则都栽在他手里,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你估计想不到我有多傻,哈哈……要不是老师救我,我八成已经被诡规则干废了。”

“现在想想都觉得可怕,好在都过去这么多年,老师他也走了。”

“我亲手杀了我的老师。”

“他被诡规则入侵,他说如果有一天他变成那个鬼样子,就由我来了解这一切。”

……

启蒙高校门口,

异常处理科的人已经准备就绪,四十多岁的领导看了看时间:

“人还没来吗?”

“科长,杨小同还没有到。”

“这家伙,还是没有一点时间观念,打电话催催。”

话罢,

黑色越野车狂奔而来,车还没停稳杨小同踹开车门一跃而下。

李不悔惊讶,启蒙高校门口竟然这么大阵仗!

这些人不怕诡秘?

对,应该知道自己一些消息了,那家伙刚刚都说过了。

领导刚想痛骂,杨小同神气的表情挤眉弄眼示意科长看向驾驶员。

李不悔从车内走出,众人倒吸口凉气。

诡秘!

好年轻!

四十多岁的科长舍弃杨小同这个迟到精,与李不悔握手交流。

说来说去都是那些客套话,打探李不悔的意识是否清醒,

转头看向被黑雾笼罩的启蒙高校,科长从交流得知李不悔对诡规则了解不多,叫来手下准备给李不悔补充关于诡规则一些基本常识。

李不悔挥手不必,

吞噬镜子诡秘和腐烂的老头灵魂,对诡规则有了大概的了解,

说的几句话谦虚而已。

诡秘向启蒙高校蔓延,诡规则的力量阻拦门外,

黑,一片漆黑。

门口的灯光始终无法穿透迷雾的封锁,校内传来郎爽的读书声,

白天吗?

李不悔抬头看向昏暗的天空,

已经很久没见过蓝田白云了,

他不想和任何人说话,异常处理科的人没有更多有用的情报,

蓝田市诡秘降临不久,很多东西都是一张白纸,

一般人怎敢进去。

李不悔简单打过招呼向启蒙高校门口走去,科长语重心长拉着李不悔的手谆谆嘱咐:你刚成为诡秘,不宜冒险。

“小同,还是你去吧。”

叮铃铃下课铃声响起,校园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李不悔望着欢快被阴沉包围的校园,坚定道:“里面有我的朋友。”

“没事,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挤出一点笑容回敬领导的尊重,落别人眼里直呼自大狂,车内女同事拍了拍副驾驶同事肩膀:

“喂,他要是进去,你觉得有几分胜算?”

“门口诡规则写着呢,一人参与!我看过他的资料,一个在校大学生,普通家庭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运气好了点,成了诡秘。贴着一副生人莫近的高冷,装给谁看,真是的。呸,能活着出来就不错了。”

“哎,你还别说,他嘴唇稍厚,四方脸,皮肤略黑,这种脸型笑起来像张麻花,高冷点还是有一丁点看头的。”

“看看,看看,花痴又犯了吧。你家的慕容哥哥可不在这,等会兽性大起可没有处使。”男同事打趣道。

女人伸手将他后背拧成麻花:要你多嘴,臭鱼生不出烂虾。

“哎哟,姑奶奶放手,放手。”

“不悔同志,我了解你的心情,失去亲人的痛苦,我们这些游走诡秘一线的或多或少都经历过,坚强点,带着亲人的祝福勇敢面对生活。”领导宽慰。

李不悔点点头,努力让冰冷的笑容化开,

在杨小同等人看来,好似僵硬的水泥地落下一片羽毛。

领导接过手下递过的手提箱,

箱边封印两张悠长的黄色符箓,互相交叉封住箱口,打开瞬间,

浓烈的诡物气息瞬间与诡规则能量发生激烈碰撞,校门边彩旗被风吹动呼呼作响,几人脚下卷起一股旋风,直冲天际。

跟手上不露声色的扳指相比,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还没接近启蒙高校之时,远远就能察觉到扳指涌出的能量腾起半空俯视启蒙高校的诡规则,李不悔猜测,诡规则的守则定律可能不让扳指进入,

自己的力量也会被削弱,受到限制。

无妨,

自己有千多条命。


箱子打开,

血色链条捆住黄色稻草人,黄色符箓封印诡物气息,

死死固定箱子正中心,淡黑色的气息从黄色稻草人溢出。

“我靠!”正玩弄匕首的男同事感受到强烈的诡物气息波动,大惊,与前挡风玻璃只有1cm的脚瞬间放下,死死盯着黄色稻草人,“科长居然舍得给新手使用极度危险级的诡物,我靠,浪费啊。”

眼里的羡慕,嫉妒,一把火能将李不悔烧成灰。

女同事:“科长对这个新人很重视啊,克鲁苏之眼同时在蓝天市睁开三次,连长老层都惊动了难怪科长这么重视他。”

女同事眼光闪烁,不知道荡漾着什么,

恍若,芦苇荡郎朗月色小船旁波光粼粼的湖面,

神采奕奕,

起伏的胸口春光一片。

周围工作人员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愤愤,嫉妒。

“宋科长,这是?”

“诡规则准许带一件诡物进入,不悔你刚成为诡秘不久,经验不足,这个稻草人你拿着,遇到危险的时候解开稻草人的铁链,将符箓贴在自己额头,那些东西以为稻草人就是你,你有三分钟的逃离时间,记住,只有三分钟。”

李不悔大为感动,

感受到周围人的目光,稻草人对于异常处理科的人来说,肯定无比珍贵。

杨小同叼烟大笑拍了李不悔肩膀:

“小老弟,老宋对你比亲儿子还亲,稻草人我巴望了好久一根毛都见不着,今天你一来我连觊觎的机会都没了,拿着,这可是老宋一片心意,说不定能救你一命。”

宋科长单薄的金属边框眼镜后边笑眯眯,拿起稻草人塞进李不悔手里:

“安全第一,遇事不要逞强。”

李不悔点点头,内心有些触动。

离开箱子的稻草人气息翻涌,落到李不悔手里立马老实下来,宋科长杨小同俩人目光彼此对视,颇为惊讶,李不悔道谢走向启蒙高校。

周围工作人员让行,滚动式铁门前,血色麻绳从大门顶垂落,

鲜血缓缓从麻绳挤出,

无穷尽,

流下浸满鲜血的纸牌,地上洇出一滩血水,

启蒙高校诡规则进入守则,黑字,被十几个血红手印覆盖,

触目惊心:

①:进入者,一人。

②:诡秘受诡规则限制。

③:可携带诡物一件。

④:角色扮演

⑤:禁止携带一切电子设备,禁止直播。

⑥:准备足量的现金,诡规则内购买生活用品。

⑦:天黑,请关门。

看后,

电子设备?

那应该不算吧。

现金吗?

不多啊,要不要去取一点,

这时,工作人员递过一叠厚厚地信封,

“这是?”

“挑战道具,真钞5万,请你确认签字,如果挑战成功根据协议还有更丰厚的报酬。”

想了想,便释然,

相对于普通人而言,要命的工作哪个不比别人挣得多,

掌握了诡秘这种强大的力量,一个坏念头便是灾难。

李不悔收下,

他缺钱,又没有工作,

总要吃饭,总要活下去,他还是在校大学生啊。

5万,

几天前的李不悔想都不敢想,自己的银行卡从没出现过五位数的余额,

这,便是普通家庭的宿命。

信封,黄色稻草人塞进黑色羽绒服大口袋,

拉上拉链,

拉响流血纸牌顶部系着的铃铛,

铛铛铛,

索命的铃铛声回荡黑雾,一片漆黑中闪现一红点,

跛脚保安一步一步踩着黑雾走来,不平衡的两只脚跌宕起伏,

肩膀一高一低,左手抓着自己的头,面带微笑,耳朵靠近保安制服徽章,

也是启蒙高校的校徽,

右手拽着长长的铁链,延伸向黑雾深处没有尽头,让人不由得浮想,

铁链的终点,拴着什么?

校园内什么东西,要用这么大的铁链栓起来,

被发现的偷窥者?

闯入女生宿舍的色狼?

不得而知,

保安从迷雾中来,走了接近三四分钟才到铁门这,

手上的头,脸上的微笑没有一丝的变化,

眼睛死死盯着李不悔,其他人在他眼中仿佛不存在,

即使忽略,

正常人走了这么久,不顺带往两边瞟瞟?

帅哥美女总相宜。

黑色手机:

『祂察觉到你的存在。』

『祂太弱了,祂又很兴奋。』

『祂表现出很惊悚骇人的样子,只是为了掩饰祂的恐惧。』

『祂想杀了你,取代你的位置。』

『祂提高了难度,诡规则可以杀死你,叛逆者。』

“欢迎来到启蒙高校,闯关者,死亡的大门即将为你打开。” 手上的头微微笑着,

说着,

铁门吱呀一声,生锈的滚珠,滚过生锈的岁月,

拉开新篇章。

“进来吧,闯关者,你代表的是活着的人。”

“来,站到我面前,接受我的检查。”

李不悔踏入黑雾之中,杨小同等人只能看到淡薄的身影知道他还有反悔的机会。

“小同,你觉得蓝田市诡秘如何?”宋科长道。

“很强,干了这些年,我第一次碰到克鲁苏之眼三度睁开,在他的身上感受到极其危险的气息,科长,不知道你注意到他手上的扳指了没?”杨小同,深吸一口浓烟,生怕肺癌打不死他。

“嗯,特意隐藏了气息的老虎。意识还很清醒,有些孤僻,你要多注意注意他,如果发现什么异常立马通知我。”

“疼的时候像儿子,杀的时候是仇人!”杨小同心里嘟囔一声,走开去,

这里没他什么事了,他要找个地方喝酒,

只有酒才是他的朋友,

烟是他的情人,

他自己什么都不是,是只被榨取剩余价值的可怜虫,

伟大的地方是:人类需要他。

李不悔在拿头保安指示下抬起双臂,断了头的脖颈伸出一只血手,

检查违禁品!

插了电话卡的手机-没收!

扳指被黑雾笼罩逐渐消失!还能察觉在手!

镜子诡秘的力量被封印!

黑色手机尚存!

信封保留!

腰间的手枪保留!

嘴巴依旧寄生体内,不受影响,镜子诡秘被封,

千命还在,

二十二岁的年纪,好不容易考个大学,正值思考人生道路,享受高考短暂的福利时,一场灾难将所有在乎的人付之一炬,

独自面对这些怪物,

心里不恐惧是不可能的,但他知道,

在他身后没有人了,

那天起,他的心早就死了,

哪天?

李不悔闭上眼睛,眼瞳湿润,

俩个哥哥不知道黑暗什么时候结束,仅存的大米留给飞雪,

妹妹说她不想吃,要和哥哥们一样,

勇敢的吃带壳的稻谷,

剩下的大米等妈妈们起来再吃,

自己一个人在厨房捶打谷粒,李不悔上二楼检查爸妈的身体腐烂状况,

该死的镜子诡秘模仿哥哥的声音,让飞雪打开了大门,

疯子……

该死的疯子!

“还没有好嘛?”——暴喝!

接受检查时,李不悔想起极大痛苦,体内嘴巴躁动不安迸发出强大诡秘之力,保安惊骇的看着他被震退三步!血手率先当了缩头乌龟。

好……好了。

黑雾竟然被搅乱,李不悔努力平缓心情,

不能给嘴巴有可乘之机,

那只该死的眼睛还没有死,

自己怎么能就此坠入黑暗??


我……

我好像在睡觉?

转个身,

柔软的被窝贴着自己的脸蛋,

我有多久没有睡觉了?

睡觉最好晚上吧,

之前每天都是晚上,只要一眯眼,

那双嘴巴嘎吱嘎吱窜到脑子里,闯进梦境扰得自己不得安生,

它是恶魔,我压制着它!

睡个安稳觉的感觉真舒服,

我!我在睡觉?

李不悔猛然张开双眼,铁架床,木质板,

恍如高中时代的双人床!

坐起,环顾四周,

宿舍!

学生宿舍,凌乱不堪,衣服,袜子,鞋,

红色的校服,

以不可能想象的方式存在不应该出现的地方。

那件红色校服怎么回事,竟然吃进了铁床架,

不对,是挂在那!

墙上!

对面两铺双人床之间的白色墙壁,鲜血沿字体下端淌下:

杀人者!李不悔!

床,

床下有人。

他抓住了我的脚,

一脚踢开,

冷汗划过脊背,会是什么?

自己本来就是下铺,床下怎么还有人?

谁会大晚上躲在下铺地板?

他不是人!

穿鞋双脚缩到床上,背靠墙,

咕噜咕噜的声音从床下传来,

吃东西的吞咽声。

宿舍灯没开,外边的路灯射进微弱的光,

对面的床铺……

紫红的被窝微微隆起好像有人在睡觉,

没有打鼾声,呼吸总该有把。

没有,

宿舍除了床下的咕噜声,

还有水滴落地的声音,寂静中格外清晰,

滴答,

滴答,

不像水声那般清澈,浑浊,浓稠,

是血,

紫红的被套往外滴着血,

李不悔眉头紧皱,如果是几天前的李不悔,

此时必定惊慌失措,大喊救命夺门而出。

他是诡秘李不悔,

这些,都没有飞雪倒在自己面前的场景恐怖,

妹妹令人窒息的眼神恍如就在眼前。

李不悔捂住脸深吸口气让自己沉稳下来:

“这里是启蒙高校,诡规则场,一切都是假的,假的。”

对了,先把灯打开,

按照电路线开关设定,开关应该在门口的位置,

走过去,

去把灯打开。

但……

会不会惊动床下的人?

借着路灯微弱的光,自己的床位靠近厕所,阳台这边,

阳台有灯,

开关在床边上端玻璃的背后,

他看到了,

玻璃的反光里,一双腥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是个小女孩,鲜红的衣服套着惨白的手臂,

从上铺与石灰墙之间的缝隙伸手抓向他的脖子,

“你醒了?”渗人的笑容令他毛骨悚然。

上铺床位和石灰墙之间的缝隙只有蟑螂才能通过,

她的手竟然变得扁平,

缠住了李不悔的脖子,

好凉,

好紧,

透不过气了,

李不悔抓住柔软的小手,手竟然抓进了女孩的手,

碰到了自己的脖子,

缠住脖子的力气却像蟒蛇,

不应该啊,

李不悔想不通,嘴里呜呜着,

窒息的痛苦让他头脑发胀,口水溢出,

女孩缩回自己的手,尸体倒下,

李不悔死了,体内的嘴巴少了一个。

什么情况,自己就这样死了?

她说了什么?

“你醒了?”

难道不能让她们知道自己醒了?

一直趟在床上摆烂?

距离复活倒计时还有五分钟,脑海努力回想刚刚看到的东西,

字迹,衣服,鞋,

被窝里睡觉的人,滴血的被窝,

床下有人,路灯……

黑色手机:

『祂们在看着你,你死了。』

『黑暗是祂们的温床,没有人会蠢到踩着祂们的脸去开灯。』

李不悔:……

启蒙高校门口,黑雾传出一阵阴沉沉的奸笑声,

钟声响起,三声,

当,

当,

当。

宋科长等人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男同事大笑:“你看,我说的,这才进去多久,几分钟就被干掉了,小趴菜,新人就是新人,不堪大用啊。”

女同事眼睛扑闪扑闪:“这个钟声让我想起小学的下课铃声。”

“小同,你说他的诡秘是镜子,能将人的灵魂拉到镜子里去,在里面会不会被限制?”宋科长道。

“诡规则的限制越大,诡物的等级越高,要么梭哈,不管挑战成功与否,这个诡规则将不复存在。”杨小同躺在桂花树下,就着花生米喝冰露矿泉水,分析战局,旁边的宋科长支散工作人员,淡淡的酒味从杨小同嘴巴冒出:

“他不会这么快死的,眼开三次的诡秘被极度危险级的诡规则一次搞死,说出去我都不信,诡物都很狡猾,毒瘤不会梭哈,他们都喜欢在肥沃的土壤上生根发芽。”

杨小同的眼睛逐渐迷离,宋科长踹了他一脚:

“少喝点,大家都在看着呢,你以为你很聪明?”

“要不是你的诡物有些特殊,看我不打死你。”

“还冰露,不是停产了你去哪找的?”

手里的冰露有些醉人。

“捡的,路边的垃圾堆里,什么都有。”

“也什么都没有。”

学生宿舍,

李不悔再次醒来,这次他没有睁开眼,没有任何的动作,

直挺挺躺着。

『祂们在看着你,你死了。』

『黑暗是祂们的温床,没有人会蠢到踩着祂们的脸去开灯。』

黑色手机的文字,不仅仅显示在手机界面,还传到他脑海,

他很少看手机,

以前喜欢,

现在不喜欢了,觉得是太虚幻的东西,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脑子灌,

不傻才怪。

她们在观察自己,

不能让他们意识到自己醒了,

女孩在上铺,手跟果冻一样却有惊人的力量,能扭断自己的脖子,

对面床铺被窝有人,被窝滴血,

很可能隐藏着更大的怪物,

床下有人。

李不悔一分析,自己是被诡物包围了,只能躺尸吗?

怎么可能,躺尸能赢就不会有人送死。

手尽可能不发出任何的声音,慢慢,摸索向棉衣口袋。

黑色手机,信封,稻草人,腰间的手枪咯得他生疼,

此外,他还摸到了圆筒形的东西,

手电筒?

手电筒能干什么?

光照,

光能驱散黑暗。

李不悔忽然大悟,眼睛余光看向对面床铺,微弱的路灯灯光从阳台射进,

落在滴血的被窝上,他才能看到鲜红的血迹。

女孩是自由的,

被窝里的人在沉睡,

床下的人在吃东西,

一动,一静,一动。

对,

关键就在这个手电筒。

女孩,

蛆虫般的脖颈连着双马尾头,从上铺落下,

猩红的眼睛直勾勾看着他。

李不悔立马打开手电筒照向女孩的脸,

女孩消失了,强烈的光束经过石灰墙反射,驱散宿舍的黑暗,

滴血的声音,被窝,都消失了,整个宿舍只有他一张空落落的床铺坐落宿舍,上铺也随之消失,

窗边阳台安装的洗漱台传出滴答答的滴水声,李不悔立马明白,

光,

是他的生命,但不要忘了,

床下有人。


水滴声?

李不悔没有下床,诡异的水滴声从厕所旁边的洗漱台传来,

水滴从水龙头滴落,

落入粉红脸盆,

两者之间间隔不过一只手,怎么可能发出如此大的回响,

墙上的字迹依旧存在:杀人者!李不悔!

李不悔?

祂们知道我的名字?

拿头保安没有登记,异常处理科的人没有这必要,

想想,

难道是屠诡令?

李不悔想起之前黑色手机传递给他的讯息。

『祂颁布了屠诡令,杀了你的人能取代你的位置。』

难道启蒙高校的诡规则,诡物是冲自己来的?

床边摆设陈旧木桌,是学生教室连起来的俩人坐的木制课桌,

有些年代感了,

桌上有个纸团,这点距离应该可以够到。

李不悔看了看周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慢慢探出身子拿起桌上纸团,立马缩回床铺。

摊开:

我的手电筒呢?

好久没用了,还有电吗?

我放在哪里了,记得上次用是什么时候?

他们说今晚宿管会来检查宿舍,可我好想出去上网,

我怎样才能避开宿管阿姨,

小明睡着了,

他怎么睡得着,

他说要和我一起去上网的呀,

他人呢?

他不在宿舍吗?

可他说的,要去上网的啊,

我为什么要说他去哪了?

他和她明明在这,

今晚是谁的生日来着?

忘记了呀,

我们去上网吧,不要让宿管阿姨知道。

不要开灯,这会惊动宿管阿姨,

我们得在十点寝室关门之前出去。

字迹潦草,简单几句话涂涂改改,

很显然笔记的作者语文八成不及格。

李不悔还没琢磨明白纸团的意思,门外传来焦灼的脚步声,

砰,

砰,

砰!

门下缝隙传来光亮:

“301,怎么还不睡觉,电费不要钱的吗?”

激烈的敲门声传来,李不悔下意识用手将手电筒的光照住,

黑暗袭来,

不给李不悔反应时间,床对面消失的被窝流出猩红的血,

无皮怪物从被窝闪出,凑到李不悔面前,

红彤彤的嘴唇邪魅一笑:

“小明,我们去上网吧。”

李不悔如有神照,思维僵硬,

下床跟在无皮怪物身后,从阳台一跃而下。

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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艹!

该死的宿管,我痛恨宿管!

再次死亡的李不悔在复活时长中破口大骂,

一个月一千多块钱,你大晚上的查什么夜啊!

呼,

长出口气压制自己的脾气,红色无皮怪物的狰狞历历在目,见过腐烂的老头,死人见过不少,无皮怪物的恐怖还是第一次经历,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命多有几条,死亡的痛苦和恐惧却没有半点减少,脑袋砸在石头的感觉仿佛鸡蛋从二楼落下,裂开了:

稳着点,稳着点,愤怒只会降低自己的智慧。

关键的信息在纸团里,

一个网瘾高中生的笔迹,加上红色无皮怪物的口述,自己应该就是纸团说的小明,

高中网瘾青年伙伴之一,

信息:

开灯,黑暗不存在怪物不存在,会被宿管阿姨发现。

不开灯,手电筒可能支撑不了太长的时间,怪物存在,

对,上铺还有个小女孩,

高中生,女孩和男孩子混住?

不可能,

无皮怪物是女的?

不……不可能吧,李不悔想起什么,

周围脏乱差的摆设,鞋子满天飞,袜子两只长短不一样,硬邦邦挂在床头的围栏,浓厚的空气里全是脚掌汗腺的味道,这种情况在男生宿舍很常见,这一切都在证实自己所在是男生宿舍,为何却有小女孩在?

混进男生宿舍一起去上网?

启蒙高校诡规则制作者是变态?

杀人者,李不悔,为何要将自己的名字写上去。

无皮怪物,小女孩,床下的觊觎者,宿管阿姨,杀人留言,诡异的水滴声,纸团,手电筒,

我是小明,

我的朋友要和我逃出宿舍去上网,避开宿管阿姨,

对了,时间上面提示十点之前。

为什么我的朋友要杀了我?这不符合网友逻辑,

杀了我,谁和他去上网。

我肯定是触犯了什么,

李不悔认真想了想,当时宿管阿姨已经来了,如果我没有遮盖手电筒的光,宿管阿姨肯定会进来查看,

我卒!

没有光,怪物出现,

朋友拉我跳楼。

跳楼?

难道厕所那边隐藏着什么?

不对,怪物是不能见光的,阳台那边正巧被旁边路灯照射,

按理来说,我的无皮朋友应该消失才是,

没有消失,说明无皮怪物的本体并没有去到阳台,

他……还在被窝里……

被窝被路灯照射,他不敢出来,

现在他出来了,

必然有一个原因:惊动了宿管阿姨,

如果我没有惊动宿管,他还是我熟睡的朋友。

李不悔恍然大悟。

这次,他从拿起纸团开始,

心中大喜,说明之前的步骤都是正确的,

要尽快在宿管阿姨来之前找到另一个线索,躲进厕所,厕所有门,

门拦截光线不惊动宿管阿姨。

如果有被窝的话,他想躲进被窝,

可偏偏没有。

下床,

手电筒照射床下的同时尽可能留存大部分光线反射屋顶石灰墙,让宿舍保持一定量的光线,

不坠黑暗,

没有,

没有人,只有一瓶罐头,

这里是诡规则,任何的东西都可能是下一步的线索,

伸手将罐头取出,又不能整个身子拢进去,生怕自己的身体遮挡住光线,和床下的咀嚼声来个亲密满怀,

手短,

用脚将罐头踢出。

鲱……鲱鱼……罐头?

哪个学生会买这种罐头来吃?

想起鲱鱼罐头的臭味,李不悔胃里直犯恶心。

来了,

她快来了,

他还想看看桌子里面有没有东西,

一个黄鸭子,

第六感提醒李不悔赶紧躲起来,宿管阿姨马上来巡查了。

手电筒照射阳台,滴滴答答的水龙头很正常,

没有鲜血流出,一把扯过粉红脸盆挪到一边去:

“一个男人,用这种脸盆不害臊?”

闪,

躲进厕所关上门,宿舍立马陷入黑暗,

小女孩听不到催眠入睡的声音陷入狂暴状态,身体直接爆裂,

乳白色浓浆弥漫宿舍,

爆裂的身体好似无穷尽,一直往外冒白浆,

怒喝,

尖锐刺耳的声音引来宿管,

剧烈的敲门声震裂李不悔心魂,

怎么回事,

他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小黄鸭,

宿管一来,

小明的无皮朋友也从沉睡中苏醒,

红色液体与白浆融合化作人形的怪物冲进厕所,在李不悔绝望的目光中涌入他的喉咙,

身体炸裂,

红色,白色淹没手电筒的光,

李不悔,

卒!


“怎么回事,已经死了三次了!!”启蒙高校门口,宋科长担忧道。

诡秘都有自己独特的能力,

他不清楚李不悔能死亡次数,有的诡秘多,有的少,

每次死亡都能收获重要信息,

可谁经得住频繁的死亡,对心理会产生沉重的负担,

他更怕李不悔暴走,

这里的人拦得住吗?

克鲁苏之眼看了三次的男人,到底可怕到什么层次,

不得而知。

“科长,检测到诡规则能量暴走。”技术人员道。

“什么情况?”

“刚刚我们检测到多个诡物能量爆发,气势很强,我们分析,启蒙高校的诡规则具有很强的针对性,祂们似乎在集体行动。”

宋科长大惊沉声道:“会不会突破当前等级?”

“诡规则能量持续增加中,这种情况很可能发生。”

宋科长脸色难看。

杨小同瞄了眼黑雾:“噢……梭哈?”

“老宋,你的辖区来了了不得的人物,不能直播可惜了,里面肯定很精彩。”

冰露矿泉水快要见底,杨小同站起身伸个懒腰,

“你去哪?”宋科长皱眉道。

“花生米吃完了,我去趟旁边的超市,很近的。”杨小同自顾自离开桂花树,“诡秘降临唯一好的地方就是买东西不要钱,反正我也不打算给,赫赫……”

悠远的声音飘来:

“担心没有用,该发生的事情终究会发生,老老实实等结果吧。”

宋科长长叹一声:“小同,如果让你去就好了。”

杨小同听了,心中冷笑:

“你就站着吧,站着就好把屁股撅起来。”

“我还想多喝几口酒,烟也不能少。”

对了,刚刚货架上好像有瓶茅台,

拿回去喝。

复活中:

李不悔一脸错愕,死都想不明白刚刚恐怖的死亡场景是怎么触发,

自己整个人沉浸在手电筒的光里,

祂们像不要命般冲进来,

死都要自己死上前!

该死,

难道是那只小黄鸭?

不应该啊,拿的时候并没有发生什么,

很寻常的鸭子,稍微挤压点还能发生独特的声音,

取了鸭子,

直奔厕所,

顺带看了下洗漱台,还有……

挪走碍眼的脸盆……

脸盆?

难道是因为自己动了粉红色的脸盆?

想来,这种可能性很大。

脸盆代表着什么,男生谁会用粉红色的脸盆,

也不一定,也许去小卖部买的时候只有粉红色的呢?

男生需要的往往只是能装水的,女生才在意它的颜色,

装水的?

水为什么还往外流?

坏了?

不能,诡规则每个设定都需要耗费能量,

应该不仅仅是摆设。

滴水的水龙头,装水的粉红色脸盆,

小黄鸭,

小黄鸭能做什么,如果自己买了小黄鸭会拿来干什么?

春江水暖鸭先知,

鸭子一生下来命里就有水,宿舍唯一和水沾上关系的就只有脸盆了,

李不悔有个大胆的想法,

不知道这样做会引来什么后果,

在红白浆灌入体内时,嘴巴极其愤怒认为红白浆侵犯了祂的领地,

奋起反击冲破诡规则一部分封锁,

吞噬少量的红白浆,这意味着当时他的身体里有了红白浆的东西,

如果能利用,红白浆爆发瞬间,激活嘴巴对诡规则的抗性,

利用镜子诡秘加上嘴巴,能分离出蕴含一部分红白浆能量的分身,

分身虽然没有抵抗诡物的能力,对接下来探索将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单凭用命来填,

一个高校的诡规则就能让自己这么狼狈,以后怎么搞死天上那只眼睛?

时间很快来到启蒙高校学生宿舍第四次复活,

这一次调换顺序,

纸团暂时舍弃,

鲱鱼罐头暂时舍弃,

打开手电筒直接下床,抽出抽屉里的小黄鸭,快速来到洗漱台将小黄鸭放进粉红色盆,

简单,纯粹的搭配,

洗脸盆竟然变成一个音乐盒:

“雅美,生日快乐,呵呵,你是不是以为我们都忘记了你的生日。”

“么有,我们谁都没有忘记,祝你生日快乐。”

“你是我们最好的朋友。”

手电筒照射阳台天花板,整个阳台光亮如昼,

不知怎的,后背阴气横生,

仿佛有人突然出现他身后,

红衣女孩从窗口伸出臂膀,拥抱了李不悔,

她的脸红彤彤的,与之前见到的手不同,

有了血色,

有了被光疼爱的权利,

她真是个可爱的姑娘,玻璃都能感受到娇小的身体里,那颗遒劲的心脏跳动多么欢雀,

兴奋站在音乐盒面前,双手祈祷,

流血的被窝忽然急速颤抖,

红衣女孩神情不动,似乎没有注意到,

李不悔也没注意到,本汇聚一团诡异消失的血液有生命般蠕动,

黑暗中淌过床脚,

翻过弥散脚臭味的白色运动鞋,

白转红,覆盖过淡灰色的袜子,

黑灰相交的凉鞋,从寝室水泥地面跃下阳台潮湿的地面,

凡是黑暗能到达的地面,都是血水的领地,

但这一次血水站在手电筒的光里,成了无皮怪物,

他和她来到李不悔身边,热切握着他的手:

“小明,你怎么知道今天是雅美的生日?”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李不悔完全没意识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该怎么回答?

俩人热切的眼神,一个猩红,一个没有眼皮,

回答有定向答案?可自己从他们的眼神看出了某种期望,

好像自己应该知道问题的答案似的,

如果是小明,他肯定知道,自己是李不悔啊。

李不悔不是小明,我要怎么回答?

李不悔不是小明,真正的小明在宿舍里,他还没有出来,

今天是雅美的生日,他们原本要逃出宿舍去上网。

李不悔忽然长叹一声,拿着手电筒来到自己床边,

蹲下,

从吞下红白浆的时候他就知道怎么做了,

手电筒强烈的光照着床角阴暗的角落,

“把手给我,我可以带你离开。”

红衣女孩猩红的眼睛满是震惊,无皮怪物龇牙咧嘴化作无数血线冲上李不悔,

后者坦然自若似乎看透了一切,

漫天血线即将碰到他瞬间,化作虚无。

很快,

周围的东西接连消失,

红衣脏污的小女生蹲在墙角,脚上缠着手臂粗的铁链,另一端连着一尊石像,是个男孩,

双手抓住宿舍墙壁,想从淤泥似的墙壁逃出,

却越陷越深,半个身子挣扎模样永远钳在墙壁,

手上绑着铁链一端,

是他,

限制了小女孩的行动。


“你,你是怎么看破的?”

红衣女孩孱弱的手臂紧紧捂着双腿,

浑身颤抖,说话的声音有些结巴,

惊恐的眼睛左顾右盼,似乎在畏惧着什么,

恐怖的声音在她脑海回响,

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模样像被囚禁了几个月的乞丐。

李不悔看着红衣女孩单薄的身子想起了飞雪,

眼睛困在黑暗里的那段时间,

他看不见却能摸到妹妹的手,

细了,

妹妹瘦了,

红衣女孩比妹妹还要瘦,站起身随时可能昏倒。

内心触动,想挽救这个失足少女。

他也清楚,

启蒙高校的诡规则还没有结束,暗中支配的诡物死死盯着他,

还有她。

李不悔没有回答红衣女孩的问题,

受诡规则限制嘴巴不能吞噬诡物,自己主动送上门的则不同,

红衣女孩肯定感受到属于自己的部分被吞噬,为何她还这么问?

那不是她?

“你不是还有一场日出要看吗?你的朋友已经死了,我们该走了。”

“祂在看着我,我走不了。”红衣女孩眼神凄惨。

“在他的眼睛里,有张纸,它可以让你认清接下来该走的路。”女孩看向人形雕像。

“在人形雕像的眼睛里?” 李不悔死死盯着女孩,

试图看破她眼睛是谎言,

还是真诚?

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只有恐惧。

“不知道,我只知道小明没有死。”

“我们都死了。”

“是我们的班主任杀了我们,他说,我们都是不争气的孩子,是橐虫,我们不配活着,他杀了我们,他杀了我们所有人,所有人都死了。”

李不悔吞噬的那段记忆,确实有关胖主任的疯狂。

他在思考红衣女孩的话:“你为什么会被锁在这里,是谁锁的你?无皮怪物是谁?”

“这里真的只有你一个人吗?”

“回答我。”

红衣女孩猛的抬起猩红的双眼:“为什么,为什么你也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你告诉我,祂在哪,我才能救你出去,这里所有的人都会得救。”

“真的吗?所有人,包括我?”

李不悔郑重点头。

“谢谢你这么说,祂在教学楼,去那里需要经过操场,下面有宿管阿姨,她很残暴,她掌管着我们的命运,只有小明逃出去了。”

“小明逃走了吗?”李不悔道。

“是的,小明逃出去了,小明是班主任的儿子,只有他逃出去了,我们都死了,我想去找小明,可宿管阿姨锁住了我,她是个暴君,我们都痛恨她,我巴不得她立马去死。”

红彤彤的眼睛充满渴望:“你救救我,带我出去,我要去找小明,那天正好是我的生日,小明说了,他要带我去看日出,我不喜欢礼物,不喜欢花,不喜欢巧克力,我只喜欢和小明在一起,带我去找小明。”

“以前我和小明逃课,从后山坟地逃出去,我们在那发现了一把刀,那把刀可以杀死宿管阿姨,祂们都害怕那把刀,我可以告诉你位置,你帮我杀了宿管阿姨。”

李不悔没有轻易许诺,

走到人形雕像前,被嵌进墙壁的人好像是个学生,手电筒的光遮盖大半只露出微弱的光线,这次他没有死,宿管阿姨沉重的脚步声走了过去,

似乎还有什么划过去的声音,

“他是谁?”

“宿管阿姨把他封在了里面,你要小心,宿管阿姨,她不是人。”

伸向人形雕像的手顿时一惊,

差点被红衣女孩冒出的话吓一跳:

“她不是人,你呢?”

红衣女孩陷入痴迷:“我?”

“我已经死了,我想去找小明。”

李不悔从人形雕像的眼睛抠出一张纸,上面只有一句话:

【快跑,离开宿舍。】

【她是怪物。】

【没有人想和她玩,她被锁在宿舍,为什么我要来找她!】

【为什么!】

“纸上写了什么?”红衣女孩问。

李不悔瞳孔放大很快恢复正常。

“他讨厌宿管阿姨,要我杀了她。”

红衣女孩脸上露出笑容:“对,我也讨厌她。”

“我要走了,宿舍外面安全不?”

“宿管阿姨有个锅铲能将人打进墙壁,别让她看见你!”

李不悔点点头:“我知道了。”

轻转门锁,

他始终都要出去的。

门外的夜晚一片血红,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变天了,

关上的宿舍门,红衣女孩惨白的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

她笑了,

整个人缩进墙壁里,

粗大的链条限制了她。

操场传来金属在地拖动的摩擦声,李不悔低着头,藏在围栏下面,

这个声音……

是保安?

他在操场做什么?

目光对准刚刚出来的宿舍,楼梯口往左,单单一件宿舍,

所有的黑暗似乎齐聚这个地方,

楼梯口往右,血红的光线照射,唯独这个地方用木质板围了起来,

围栏的空隙很小只能渗透进声音,

比如,

那些刺耳的摩擦声,

保安似乎在操场巡逻,现在几点了,

还在拖着他的铁链?》

铁链?

为什么他们都有铁链,铁链意味着什么,

宿管阿姨上楼去了吗?

我要经过操场肯定不能让保安看见,这是尝试。

李不悔转身下楼梯,身体呕出黑通通的牙齿,

不像人的,

又有点像人,

记忆里,

祂管自己叫黑山羊,

一副牙齿,他还能掌控,像腐烂的老头那次,

必须保持绝对的冷静,

任何的负情绪都是黑山羊牙齿的养料,我不能任由祂成长。

俩人对视一眼,分身下楼,自己潜伏在楼梯口,

漆黑的楼梯口隐约可见的视线来自天上血红色月亮,

血月,

可真妖艳,

以前只在电视见过,

现在自己身处其中才能真正感受到血月的诡异,

有点像那双眼睛,可恶,

又是怪物。

三楼,

前面连接宽阔的操场隐隐可见一个人影拖着什么东西在操场游荡,

右边是低矮的建筑物,

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食堂,

沉闷的回响传入耳朵,

谁,大晚上还在剁骨头?

如果想穿过操场,只有往右走,右边绿化带低矮的杉树在朦胧血月下,

是最佳的隐藏点,左边网上,

高大的建筑楼可能是女生的,

一楼正中心吊着个人,

人?

锁紧眼帘望去,不是人

是衣服吧,

夜风微凉,那个人微微晃动,不可能,

这风哪有这么大,

是衣服吧,对衣服,

不管了,只有从右边去,

宿管阿姨晚上会吃夜宵吗?谁在厨房?

往右潜伏,门前低矮却高出俩人的杉树是最佳的躲藏点,

寝室楼与食堂之间有条小道,刚想从食堂前跑到右边绿化带杉树群,

楼梯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是宿管阿姨,

周围的宿舍门紧闭能躲藏的只有眼前这条小道,

里面圈黑,会有什么,

先进去没有选择了。

分身闪进小道,宿管阿姨粗胖的身材蠕动,

手里拖着锈迹斑斑的铁铲,月光暗淡看不清肥硕的脸,

半边凹陷的脑子像被什么重击,

仅剩半边鼻子在空气中狂嗅,眼神兴奋:

“老鼠的臭味,有老鼠进来了。”

拖着铁铲,一步一步向小道靠近,

刺耳的声音袭来,

李不悔分身赶忙往小道深处潜伏。

两栋建筑物之间,宿舍楼往后还有一个小房,与围墙之间有条很窄的缝隙,

分身双腿岔开翻过围墙,跳到杂草丛生的泥土地,

一双冰冷的手忽然从后面蒙住他的嘴巴:

“嘘,小明,是我大伟!”

这双手,好像是个人,还有温度,

但太软了,软得不像一双手,温热的皮紧贴他的嘴巴,

这……

这是一双没有肉的手,

“你是大伟?”

李不悔立马想起无皮怪物,难道那个人也是大伟?

“嘘,别说话,宿管阿姨过来了。”

嚓,

嚓!

是宿管阿姨,

她已经来到两栋建筑之间的空隙,塌陷的鼻子疯狂在空气里搜寻她的猎物。

奇怪,

到了这里那股臭味就没有了,

宿管阿姨转了几圈只能悻悻离去,

摩擦声走远,

那双没肉的手也放了下来,

李不悔分身不知道该不该转身,

大伟走到他面前。

李不悔见到恐怖的面相差点心脏骤停!

一张完整的人皮穿着红色校服,血月下李不悔只恨自己的眼睛为什么不瞎掉,

恐惧,

让体内的黑山羊嘴隐隐躁动,一丝黑气从头顶浮现,

恐惧立马驱散三分,

眼神越发阴冷,带着三分诡异。

“大伟,你在这里做什么?”

大伟凹陷的手拉着李不悔分身就跑:“别说了,天马上就要亮了,你不是说今天是小美生日,你要带她去看日出吗?”

“我提前在这里等你就是将小美交给你。”

“走吧,咱们去山顶再说。”

李不悔分身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一个猛刹车手从大伟手挣脱:

“你不是大伟,你 在骗我。”

“大伟已经死了。”

红色校服没有肉的手,格外刺眼,

风也能浮动,

大伟在沉默,

目光低垂,尽管他没有眼睛,

“我是大伟,小明。”低沉的声音响起,两边的杉树群,杂草丛沙沙作响,

“我是大伟,小明。”他再次重复。

“小美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不明白。”

“不,小美没有死,小美还活着,我们要和她一起去看日出,我们约定好了的。”大伟从校服口袋掏出一张照片,痴痴看着,

空洞的眼神竟能让李不悔察觉到真情流露。

照片中的女孩笑靥如花,沐浴阳光下,站立油菜花里温驯的笑着,双马尾清风吹拂,

她,不正是宿舍里的红衣女孩吗,

照片里的显然更健康,年轻。

“走,咱么去看日出。”大伟再次拉起李不悔分身的手,“有你在她才会出来,你一定要跟我去。”

话罢,拉着李不悔分身向山顶跑去,

山路崎岖,

身后的启蒙高校逐渐远离,

看去,

一个身冒红光的人在那里注视着他,

隔得很远,阴狠的目光仿佛能穿过黑暗直达李不悔分身心底。

啪!

一道血红色铁链飞来,直插大伟后背贯穿前胸,死死定在茂密的杂草丛!


是谁?

李不悔分身猛地向后看去,

红衣女孩手里的铁链从宿舍阳台一直到大伟后背,连接荆棘丛生的杂草团,

人皮大伟忽然变了神情,从泥土里拔出血链任由贯穿胸口,走到李不悔分身前行礼:

“小女子,见过黑山羊大人。”

李不悔撇了眼大伟不以为意:

“瞎子的奴才,就凭你也想靠诡规则上位?区区一只蚂蚁我一只手就能捏碎你。”

大伟的笑容因风吹拂变得越发诡异,他的脸太软了,

像蒲公英一吹就变:

“黑山羊大人,新的纪元开始了。”

“创造者对于我来说就像人类对于母亲,可人总会长大,长大想要的就会更多,我母亲的孩子太多了,祂的目光从来没聚焦在我身上。”

“我想,我只有站在更高的点,才能被祂注意到。”

李不悔分身戏谑道:

“你想背叛祂?”

“一个母亲的奶水不够,她的孩子喝别人的奶水,只能说明这个孩子太想长大了。”

“哼,这跟我有毛关系?”

“黑山羊大人行事不便,以大人容器的性子,距离大人想达到的预期可能还差得远,如果由我将大人的意志,转为某种契机,化作容器的动力,大人打破规则之日岂不是就在眼前?起码比现在快得多。”

李不悔分身阴沉的目光滴溜溜的转:

“你说的不无道理。”

……

李不悔趁宿管阿姨下楼空隙,来到宿舍顶楼,

天台楼梯口铁门被锁住,只能从六楼走廊悄悄观察校园,

发现,左侧女寝后边可能存在通向教学楼的小道,

女寝过去破旧的教师宿舍,再过去好像是个花园,光线太诡异看不清,

大地通红一片,

女寝楼前有条沟,往两侧延伸包围女生寝室,

后面肯定有沟,

不知道教师宿舍后面是不是也有一条沟,沟旁边就是围墙,

应该有的,谁家建房子会连着围墙?

可,

女寝楼下挂着的东西太过渗人,

他不确定那个鬼东西是不是诡物,如果是诡物自己走过去肯定会惊动,

引来保安和宿管阿姨,

正当他进退两难时,分身回来了,

手里拿着把锈迹斑斑的长刀,

直长,三角刃,

是把唐刀。

李不悔:祂出来过吗?

李不悔分身:没有。

李不悔:有什么发现?这把刀干什么的,你在哪里得到的?

李不悔分身从身后掏出一张人皮,李不悔瞳孔放大:

“这是人皮?”

李不悔分身:“披上他,宿管阿姨看到你你不会死,你可以直接从操场跑过去,这把刀是大伟给我的。”

李不悔:人皮是谁的,你从哪找到这么恶心的东西。

人皮:“我是大伟,小明,我可以帮你们从操场过去。”

人……人皮说话了。

李不悔瞬间将目光凝视在分身上:该死,你出来了,谁让你让祂出来的。

“滚回来。”李不悔将分身收了回去。

人皮飘落忽然站了起来,胸前校服破了个洞,长刀哐当一声掉落 在地,

寂静的血夜格外清晰,

游荡走廊的宿管阿姨大耳朵像个怨妇,听到楼上传来的哐当声,

狞笑,立马拖着铁铲冲上楼来:

“我抓到你了,嘎嘎……”

铛,

铛,

……

铁铲拖动敲击楼梯石阶的声音回荡校园,

砰!

血色铁链如利箭射来,穿透宽厚的围墙射入寝室墙壁,轰隆作响,径直从李不悔眼前刺过,血链阴暗的气息如跗骨毒蛇挣扎着,

是什么东西,

好像是死在血链上的灵魂,

那是他们在挣扎,

好多人,

这么多人都死了吗?

大伟缠住李不悔化作披风缠在他身上:

“宿管阿姨看到你你就会死,你必须把我穿在身上。”

“不,我才不要穿这么恶心的东西,你这个诡物,别靠近我。”

“抓到你了,抓到你了!小老鼠!”

宿管阿姨尖叫声疯狂钻入耳朵,李不悔觉得她的声音像冬日雪地luoben的疯子,疯狂,不羁,放纵,为了鲜血的疯狂。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从身后传来,大伟空洞的目光中强行将李不悔的脖子扭转,

砰!

巨大的撞击声碎裂墙体,堪称标枪的铁铲死死吃入厕所旁边墙体,

好大的力量!

李不悔惊叹,是大伟救了自己一命。

“快跑,她来了。”

李不悔抓起长刀与缠在身上的大伟向楼下撤退,

宿管阿姨怪叫着以惊人的速度冲到李不悔原先站立的地方,冲入厕所拔出铁铲,追击而来,

噼啪作响的铁铲如夺命法器,回荡空寂的宿舍楼。

保安身先士卒利用血链穿透寝室楼梯,来到四楼堵住李不悔去路,

“李先生,你也想当一回学生吗?”

血链在保安手中飞旋,李不悔没料到坡脚保安竟然有这么敏捷的行动力,

攻击还如此犀利。

“小老鼠,找到你了。”

宿管阿姨的声音从上层楼梯传来,李不悔被俩人堵在四楼和五楼交接楼梯脚,进退两难。

诡秘被限制,李不悔大部分能力施展不开,

普通人拿着长刀好像没有多大的用处。

人皮:

“小明,还记得咱们晚上翻墙出去上网,被宿管阿姨逮到的时候吗?她扭住我的耳朵,差点把我耳朵拧下来。”

“我不喜欢她,你把我穿在身上,我可以帮你。”

李不悔非常排斥,自己穿上人皮和这些鬼东西有什么区别?

“不要,我死都不会穿的。”

宿管阿姨臃肿身躯跃试图跳过楼梯扶手干掉李不悔,可她太胖了,

亢奋让她忘记了自己的体重,被扶手绊倒,

李不悔惊诧的目光中,被绊倒的身体竟然还能在摔倒之前使出一记滑铲,

差点削掉他的脑袋,

锈迹斑斑的铁铲不知道多久没磨,或者沾染的鲜血过多,

寻求某种刺激让鲜血腐朽了铁铲,

被这铲削中,不死,不打七八针破伤风怕是因感染而死。

呼,

好可怕的力量,多大的力气才能将铁铲削掉墙壁这么大块,

不死说连水桶都搬不动吗

这都可以手劈榴莲了,

闪,

大伟掰动李不悔身体,硬生生向前滚了圈,保安戏谑的嘴角寻求猎物的鲜血,

血链破空扎入消防箱,轰隆一声消防器材爆裂,白色粉末弥漫,

李不悔趁机跃出一刀削向保安的脑袋,

一击命中,脑袋碎了半边,连带肩膀徽章连肉被削去大块,

李不悔趁机滚到四楼走廊,

保安的头没有血,也没有疼痛,

正当他想嘲讽李不悔拙劣的刀法时,瞥见自己心爱的制服被削去一角,

还有引以为傲的启蒙高校校徽肩章,

这,是代表他身份的东西,

活着的时候他喜欢在赶集时穿着肩章保安制服游荡,看见的人都会和他打招呼,

眼里的尊重,热情都是因为这个肩章,

他晚年生活乐趣源自于此,

可,现在竟然被人削掉了,

“不……卑劣的入侵者,我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