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走越害怕，突然想起程娇月的话，“如果实在不行，你就跟她道歉呗！大舅家的人都好面子，你就给她面子，让她给你留条生路。回头再跟家里人哭哭，说你后悔了，道个歉又不会少二两肉。只要让她答应让你留下继续读书，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

“不，我不回去。”

她甩开老师，冲了回去，硬是把程晓露攥到角落里，砰地一声就跪在地上，声泪俱下，悔不当初。

程晓露看到这一幕，心里漫过一股熟悉的烦躁不适。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数起家里兄弟姐妹欺负她的花样儿，都能出一本家族宅斗小说了。

不管经历多少次，不管谁输谁赢，钟媛媛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那个。

她想甩开人回去继续上课，还被死死抱住了脚。

两人正拉距时，有学生在窗口大声叫喊，“程晓露，你爸你妈找你！程晓露，你爸妈来了，你快回来啊！”

程晓露一愣，没反应过来。

地上的钟媛媛立马爬了起来，大嚷着回应，“来了来了，我来了！”

就朝教室方向冲了去，宛如终于抓着浮木的落水者。

程晓露暗咒一声，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过去。

姑姑和姑父居然大老远跑来，也真是很难得了。

钟媛媛从小被姑姑娇惯着长大，之前估计也是被姑姑亲自送来学校，办好了所有手续才会离开。

而她自己，当初艺考时，她都坚持自己一个人来帝都，还借机跑了趟泸城，事后父母才知道，也只是惊叹，感叹，就任由她去了。

因为，她有个黑带三段的防身术，长辈们才理所当然地觉得，她出远门就不用担心了。

程晓露想着，胸腔慢慢呼出一口气。

“露露。”

突然一道熟悉的中年男声响起，她抬起头时都是不敢相信，真的会在离家几千公里的地方看到爸爸。

一时间，那个站在走廊上，穿着一身老式夹克衫，内里搭一件白衬衣，深色长裤，凉皮鞋都皮裂了也舍不得买新的，戴着一副眼镜，浑身透露着读书人儒雅斯文气质的中年男人，好像虚幻的。

直到他朝她走过来，习惯性地抚上她肩头，眉眼中流露出欣慰又慈蔼的柔和目光，程晓露才觉得有了些真实感。

“爸？”

一个天天忙着做研究、从不轻易出远门的男人，竟然愿意放下工作，飞越大半国家，就为了来看她这个女儿吗？

“露露，走，爸爸和妈妈过来，就是想跟你好好谈谈帝大的这个就学名额的事。”

程晓露已经看到母亲了，但听到程爸爸这话的口气，从昨晚开始就有的一种不好的预感突然应验了！

她眼里的见到亲人的喜悦瞬间被冰薄的冷光替代，小脸也紧绷起来，说：

“爸，你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钟媛媛说情的吗？！”

“如果是的话，那你可以回去了。这件事我之前在视频里就说明白了，除非她真心悔过，道歉，认错，否则没有什么好谈的。”

闻言，程爸爸舔舔唇，似乎在想劝说的辞。

钟媛媛就跑了上来，泫然欲泣地攥住了程晓露的手晃荡，“姐，姐，我错了，我真心悔过，我跟你道歉。求求你，大人有大量，就算看在大舅和舅妈的面子上，饶过我这一回吧！”

“求求你了，给我一个机会吧，如果我就这样回去了，未来三年都不能高考，我……我会死的！”她越说声音越颤抖，到最后几近嘶哑，身子往下一坠，咚地就跪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