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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呢,皇上可别拘束了陈常在,臣妾瞧她已经算是很守规矩了。”
佟贵妃这话也不算假,就和那个并不得宠还敢生事的定常在比,陈文心这个得宠的,算得上是规规矩矩。
宜贵人原想让陈文心成为众矢之的,没想到打头的佟贵妃和惠妃都说了好话,她再想挑拨些什么,也不好说话了。
她若再说,那就是驳了这二位娘娘的面子了。
皇上看了陈文心一眼,对她在外人面前的态度,十分满意。
她的没规矩,只是在他面前罢了。
这不是她的冒犯,而是她因为亲密,产生的安全感。
他不打算打破她的这种安全感。
一眼之后他又转向宜贵人道:“陈常在侍上勤谨,朕给予嘉奖。你又有什么功劳就在这磨牙了?”
宜贵人泼辣大胆,皇上对她也常常以玩笑态度对话。
“皇上,臣妾有啊。”
宜贵人大咧咧地说了出来:“臣妾已有三个月身孕了。”
“哦?”
就在众人惊讶之时,陈文心注意到皇上的脸色。
皇上似乎并不惊讶。
想来也是,后宫嫔妃每月都有专门的太医请平安脉,必然有太医早就知道宜贵人怀孕了。
皇上若是真的三个月了都不知道,宜贵人怀孕的消息,那只能说明皇上的威信不足,太医院敢知情不报。
最吃惊的莫过于佟贵妃,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自己无子,怎么宫里其他女人却个个都能生?
宜贵人平素就泼辣大胆,再仗着肚子里的龙胎,还不把尾巴翘到天上吗?
“宜贵人的确有功,只是如今月份不足,等挑个好日子,朕再给你封赏。”
“谢皇上。”
宜贵人喜不自胜,忙福身谢恩。
封赏,既有封,又有赏。
她本就已经是贵人了,再行封赏的话,就是嫔位了。
从贵人到嫔,是非常重要的一步。她可以被称为娘娘,可以搬出承乾宫自己做一宫主位,可以和荣嫔德嫔比肩……
前提是,她要保护好腹中的龙胎。
宫里养不活的孩子太多了,有孕又流掉的孩子就更多了。她一定要小心翼翼,熬到这个嫔位到手。
再过些时日,九月九的重阳节就是好日子。再晚的话,十月二十二是皇上的圣寿,大清的万寿节。
腊月也算是好日子,到了元月初一新年,就更是好日子了。
宜贵人觉着自己这胎怀得真是时候,下半年的好日子多了去了。每一个好日子,皇上都有可能想起封赏她的事情。
“宜贵人这身子,日后贵妃多照看着些。她这是头胎没经验,又这样的性子,难免没轻没重。”
佟贵妃的脸色有些僵硬,她自己都没有怀过孩子,怎么照顾宜贵人的身子呢?
皇上是因为她掌管后宫,所以把这个任务交给她,还是借机在敲打她?
敲打她这个没有子嗣的贵妃,名不副实。
她强打起精神,不让自己的情绪流露出来。
“是。臣妾一定照顾好宜贵人腹中的龙胎。”
说是照顾,倒不是要亲自去她身边照顾着。只不过是多派太医去几趟,多差人去问问她的身体是否安然无恙就是了。
这正中宜贵人下怀。
她迟迟没有说出自己有孕的事,就是害怕前三个月胎像不稳的时候,容易出事。
她住在佟贵妃的承乾宫,只要佟贵妃想,随便给她使点坏,她的胎就难保不出问题。
佟贵妃无子,虽然养着二阿哥和四阿哥,毕竟不是亲生。她当然不会愿意看到别的嫔妃有孕。
以东为尊,皇上金口玉言章常在尊于定常在,谁敢不听?
进园子第一日就闹出这样的风波,迅速传遍了整个园子里。
还有好事之人把定常在那句“佟贵妃又不是皇后”传回了宫里,据说佟贵妃闻言,手中的佛珠都没拿稳,掉到了地上。
也有人说,并没有真的掉到了地上,传话回来的人说的是差点掉到地上。
小桌子把这些话当个笑话说给陈文心听,陈文心乐得骂他促狭鬼。
他在园子里倒是如鱼得水,从前在宫里规矩拘束着,这一到园子里宫女太监也活跃了起来。
一听说小桌子是陈常在身边伺候的,个个都赶上来叫哥哥。
小桌子谨记着小椅子的下场,不敢被这些恭维吹上天。
听说小椅子跟了德嫔以后,又改回了原来的名字,叫王义。跟着永和宫大总管乌喜手下当差,最会拍乌喜的马屁。
其他的小太监为此都看不惯他,暗地里排挤他,把他背叛旧主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到处传。
小桌子总觉得王义到最后讨不了好。
但凡其他太监跟小桌子结交时,他总是客客气气地跟人家说话。听人家谈论那些宫闱事情的时候,他就耳朵听着,回来告诉主子。
自己却一句也不说,只是在边上笑呵呵地。
他怕万一上头追究起来,他也没说话,只是听着,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但这些话要悄悄告诉主子,好让主子心里有个成算。
陈文心听了佟贵妃掉佛珠这个笑话,笑完了才发觉。
佟贵妃想当皇后,这真是一个皇宫里都知道的秘密啊,一个连小太监都敢拿来取笑的秘密。
所有人都知道,皇上不可能不知道。
他假装不知道,是因为他不想给。
皇上陪着陈文心在园子里游幸了几日,这日下午,皇上竟然没来观澜榭,也没宣她去面见。
她吩咐人把从宫里带来的玫瑰圆子煮好,便往皇上的正殿去,身后跟着提着食盒的白露和白霜。
进去了才发现,四阿哥也在里头,正乖乖地在皇上的书案上练字。
皇上自己穿着家常衣衫,半卧在炕上,手里捧着一本《九章算术》。炕桌上放着几张毛边纸,皇上在上头写写画画。
见着陈文心,皇上不悦道:“朕还以为不宣你,你就不肯主动来了!”
听听,皇上这话那叫一个傲娇!
分明是看见她来了高兴,却先怪她不肯主动来。
连正在练字的四阿哥都停了笔,一双圆圆的黑眼珠子看向他们这儿。
“写你的字。”
皇上毫不客气地朝他一瞪眼,唬得四阿哥这个小包子连忙低下头。
他着急地下笔,一不小心把墨水儿滴在了宣纸上。
“臣妾是带吃的来了。”
陈文心亲手打开食盒,把东西一样一样摆出来。
除了玫瑰圆子和芋头圆子,番薯圆子和牛奶圆子陈文心也带上了。原是不想带的,只怕皇上爱吃,干脆就都带上了。
然后是一碟子葡萄干,一碟子蜜豆,还有各色果丁。
最后又是两壶的牛奶,把桌子几乎都占满了。
“这又是什么稀罕物?”
皇上好奇地看着那几碟子小圆球样的东西,看起来晶莹剔透的,闻着有些香味。
陈文心一碟一碟指过去,说了名字,又问皇上:“皇上要吃冰的还是热的?”
陈文心是打算吃冰的,但是皇上不同。皇上注重养生,虽然还未真正入秋,只怕也不愿吃冰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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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她一时脑子抽了,对皇上说改变御膳制度的话,皇上也没有真的生气。
她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皇上敏锐地察觉到了,今日的陈文心显得很沉默,像是在想着什么心事。
时辰尚早,皇上还在批折子,果真让陈文心站在他旁边研磨。
一整块的松香方磨,被陈文心抓在手里,磨了满满一砚台。墨水好几次因为她的力道而溅出,在红褐色的桌面上留下乌黑墨点。
急得站在一旁的李德全想提醒又不敢,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提醒她,又被皇上的眼神阻止了。
“在朕身边还胡思乱想什么?亏得朕还当着众人的面赞你勤谨。”
皇上头也没抬继续看奏折,话里的意思是怪她没认真伺候。
她怎么不勤谨了,这不一直在研磨吗?
陈文心不服气地想,低头一看,墨水好些都溢出砚台了。
额……
这真是证据确凿地被抓包了。
她泄气地放了那块磨,一屁股坐到皇上龙椅旁边的绣墩上。
“怎么了?”
皇上这才放下了折子,抬起她的下巴看她神色。
只看见她的脸皱在一起,眼神有些……
歉疚。
居然是歉疚。
皇上想过她可能会有很多种想法,敬畏,害怕,爱重……只是没想到会是歉疚。
“怎么这副表情,做了什么对不起朕的事情?”
皇上见她这样子,就想逗她生气。
没想到陈文心一本正经,掰着手指头数道:“我太对不起皇上了,皇上给我那么多赏赐,还给我家里赏赐,升了我父亲,我什么都没给皇上做。”
“我睡懒觉,皇上起身了我也不起来伺候。我还不喜欢那什么刷洗,要皇上数着安全期才能碰我。”
“我娘家不富裕,也没什么好东西能送给皇上。连针线都不会做,也不能给皇上绣个小荷包什么的。”
“哦对了,我给佟贵妃送的两条帕子不是我自己绣的,是白露代工的……”
皇上哭笑不得,连忙捂住她的嘴叫停。
这丫头是不是也太不知道忌讳了,连给佟贵妃的寿礼,是宫女代绣的都说出来了……
她数的这些条里,皇上真正不满的就是安全期那条。
但这不会是长久的事儿,等过两年她长开了,能给他生阿哥了,他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不是什么大事,别想了,啊。乖。”
皇上揉揉她的头发,小两把头的发髻简简单单,摸着真是柔软。
她要是也像其他嫔妃一样,戴那么多劳什子的东西,他可不会把自己的手送上去挨扎。
被皇上这样摸着头安慰,陈文心就更愧疚了。
她自问是个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人,可是报答皇上,真的太难了。
皇上什么都有。
“你不是还叫永和宫小厨房,给朕做了拔丝雪梨糕么?朕可喜欢吃了,就是御膳的规矩拘着,一直没有吃尽兴。”
皇上这是特意安慰她,她当然知道。说到这个她其实更加愧疚,因为她主要还是为了自己吃……
以后她要痛改前非,想办法对皇上好点,报答他!
陈文心默默在心内下定决心,给自己加油鼓劲。
皇上从来没想过要陈文心给他什么回报。
嫔妃对他而言,是妾,是奴才。
主子赏奴才,是因为奴才乖巧,办事讨主子喜欢。
所以主子打赏,来奖励他们。
但陈文心并不这样想。
她把自己和皇上当成平等的双方,皇上待她好,她就想同样待皇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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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时间还没到,陈文心端坐桌前,招呼小桌子小椅子来劈瓜。
--劈的自然是西瓜。
名义上,白露白霜是她从储秀宫带来的宫女,做的是她贴身的活计。像是洗漱梳头,用膳,还有出门伺候。
白雪白霏二人就次一等,做的是些如针线、浇花、烧水的活计。
小桌子小椅子二人自不必说,除了做些杂活,就是守门和对外联系。比如每天的膳食都是他们去御膳房领的,像领月例银子这些也是。
但她的活计不多,伺候的人也不算少,左不过大家都无事可做。
所以她更喜欢把人都召集在自己屋子里,反正屋子宽敞,又有人能够说说笑笑。
最重要的是,天气太热了,西配殿里只有她屋里有冰山。倒不如让大家都在这里凉快着,有活儿了再去干。
晚膳前这个点最是无事可做了,陈文心就把人都叫来劈瓜玩。
一共两个在冰山里滚过的西瓜,分给小桌子小椅子一人一个。谁能先徒手劈开西瓜,谁就能多吃一块。
--这游戏可不是她想出来的,是小桌子和小椅子两人都在她面前吹嘘,说是自己能徒手劈瓜。
陈文心特意要他们选了两颗小点的西瓜,太大了怕他们劈不开。白露她们四人围在边儿上看,叽里呱啦地要给他们俩下注。
“我押小桌子赢。”
白霏先下注。她亲眼看见小桌子抬起过库房的大箱子,那箱子她和白雪两个人都抬不动。
“我也押小桌子。”
白雪一脸赞同。
接着白霜也跟风押了小桌子。
“好姐姐们,怎么都瞧不上我小椅子?”小椅子未战先输,只好把目光投向白露:“白露姐姐就押我吧,好姐姐。”
白露见他可怜,心不甘情不愿地道:
“那好吧。”
“我也押……”
陈文心开口,小椅子满眼期待地看着她。
“小桌子。”
她丝毫不顾小椅子无声的请求。
劈瓜比赛正式开始。
两颗大小差不离的西瓜摆在几案两端,白露一声令下,小桌子小椅子同时发力。
啪叽!
小椅子一掌竖劈,他的西瓜应声裂开,一半大一半小,裂痕状如犬牙。
--没长齐的那种。
小桌子还没下手,便见小椅子一招毙瓜。
陈文心拍额,对小桌子十分怒其不争:
“罚小桌子今儿个不许吃瓜。”
主子都发话了,押小桌子赢的白霜三人更是不客气,对着小桌子一顿粉拳。
“姐姐们饶命,饶命!”
小桌子假装吃痛,抱头蹲在地上,引得众人嬉笑不止。
“就罚你把瓜都切了。”
被劈开的那颗西瓜瓜瓤鲜红,陈文心迫不及待。
小桌子快手快脚把西瓜都切成块,盛在红玛瑙果盘里给她。
又切了一些带皮的大块,这才是他们吃的。
主子待他们可算是没话说了,有什么好都想着他们,连西瓜都让他们在跟前,吃最冰爽新鲜的。
他才跟了主子两天而已。
这两天晚上,小桌子常常觉得自己在做梦。
他进宫以来没跟过什么正经主子,头回进了永和宫这样的地方,处处都华丽精致得叫他挪不开眼。
虽然伺候的只是配殿的一个常在,却是颇得圣宠的。
他觉着自己福泽深厚,跟了一个有宠的主子,第一天来就见到了万岁爷,还因为自己的新名字博得万岁爷一笑。
这两日下来,他却觉得……
主子有没有宠倒是次要,拿他们奴才当人看,这才是他的福分。
--他最大的福分,就是有陈文心这么个主子。
边吃瓜边听小桌子小椅子插科打诨,一会儿是小桌子说小椅子劈瓜耍赖,那瓜一定是先做过手脚。
一会儿又是小椅子嘲笑小桌子,说他自夸大力士是有名无实。
几个丫头也跟着凑趣,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小椅子吃得囫囵吞枣,一下子就把自己的吃完了,又趁着小桌子不注意,把他的拿了一块来吃。
“你……”
小桌子刚想骂他,小椅子用袖子抹了一把嘴,对陈文心道:
“主子,咱们都在里头,外面没个人可不成。要是万岁爷突然来了,那可怎么好。”
昨儿个万岁爷就是悄悄没声进来的,可把他吓了一跳。
陈文心想想也是,见他吃完了西瓜,便叫他去外头守着。
谁知小椅子前脚才出去,马上又跑回来了,气喘吁吁地指着外头,好像有人来的样子。
“是孙公公送菜来了?”
陈文心双眼发亮。
“是皇上来了!”小椅子喘直了气,急道:“快些收拾了吧!”
几案上还流着西瓜汁,白霏还捧着西瓜没吃完。
乍一听皇上来了,众人吓得连忙收拾了起来。
等皇上踏进来,见到的也就是陈文心面前的玛瑙盘,盘子里还装着许多切成块儿的西瓜。
“快要用晚膳了,怎么还吃这个?”
皇上抹着脑门上的汗,大步而行坐到陈文心身边。
他皱着眉看着屋里的四个宫女,把目光落在白露身上:
“也不知道劝劝你们主子。”
他看得出白露是四人之首。
四人听了这话纷纷跪地,陈文心知道宫里的规矩,主子错了都是奴才的不好。
连忙向皇上讨饶:
“臣妾只吃了两块,真的只有两块。您瞧,这不都在盘子里么?”
陈文心说着,用小银耙插起一块送到皇上嘴边:
“皇上尝一口,可甜着呢。”
皇上果然就着她的手吃了。
甘甜入口,冰凉沁体。他一身的热汗也缓解了许多。
但他还是不忘教育陈文心道:“虽然解暑,也不可贪多。女子食凉过多,对身体有大害。”
皇上的口气简直像陈文心的妈。
“是,谨遵皇上教诲。”陈文心装正经地答着。
这个道理她是懂的,女孩子对冰冻的食物应该少吃,吃多了容易导致体内寒气淤积。
造成痛经事小,影响生育事大。
古代的医疗条件又这么差,她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所以她吃冰镇食物,纯粹是因为天气太热,每次只吃两三口便歇了。
“朕想早些来和你一起用膳,也瞧瞧你平素吃的是什么。没想到抓到你跟奴才们在这吃西瓜,还说说笑笑的。”
皇上用指头点点她的额心,一脸宠溺。
皇上是千里眼顺风耳不成,明明小椅子事先看见了他才来通报,皇上怎么知道呢?
她瞬间有些心虚,觉得在这宫里,她们的一举一动恐怕都瞒不过皇上。
--皇上是最大的主子,所有人都有可能是他的眼线。
看来宫斗剧都是假的,那些妃子们到底谁把谁推到水里,谁给谁下药打胎,皇上应该门儿清才对。
--当然,前提是哪个皇上得像康熙这样聪明。
“皇上来得巧了,今儿有好东西吃。”
她听到皇上要在这用晚膳,正合了心思。那道拔丝雪梨糕,本来就是为皇上预备的。
“什么好东西?”
皇上忽然想到,永和宫里还有个小厨房,陈文心定是要了些私菜。
正殿那边,德嫔是不爱动用小厨房的。她对奇巧食物没什么兴趣,又怕人说她耽于享乐。
恐怕是小厨房的人不受重用,所以巴结上了陈文心这个新贵。
“一会子送来皇上就知道了。”
陈文心故意卖关子。
这里正说着话,小桌子已经去御膳房把她的份例菜提来。
皇上看着白露白霜摆盘,不过是一碟蒜拌茄子,一碟炸排骨。一盘粉蒸肉丸,一盅乌鸡汤。
外有一大海碗的清汤葱油面。
“说了不要乌鸡了,还是乌鸡。”
白霜一掀开那个紫砂炖盅的盖子,陈文心就不乐意了。
乌鸡这东西瞧着太丑了,肉都是乌黑的,哪有胃口吃得下去。
“好生挑嘴。”
皇上不轻不重地斥了一句,看着她小嘴撅得能挂油瓶,暗自好笑。
果然还是孩子心性。
只要不被这宫里的那些假端庄,那些贪图名利,污染了就好。
这当口小厨房的食盒也送来了。
先是一道虾喷香油亮的虾,和御膳里那道油焖凤尾虾看着一模一样。
皇上恍然大悟,原来她还是惦记这道菜,巴巴得又让小厨房做了出来。
--饶是这样,午膳时她也没吃第三口。
皇上忽然发现,陈文心还是会体贴人的,她并不是真的不懂规矩。
而后是奶酪鲤鱼。
这并不是真的鲤鱼,只是把奶酪放到鲤鱼形状的模子里,冻成形了再倒扣到盘子里。
皇上记得,午膳时,这道菜她也吃了两口。
最后是一道拔丝雪梨糕。
薄薄的糯米皮子裹上碎雪梨肉,口感既香软又脆甜。再裹上热腾腾的红糖液,能拔出一尺长的细丝。
--这是皇上唯一一道吃了两口的菜。
陈文心也尝了一口,倒觉得太甜了些。这道菜她特意要孙太监做了,想留着晚上皇上来的时候当点心吃。
拔丝的糖液,就算冷了也好吃,像糖葫芦的外壳糖皮一样。
皇上有些感动,她居然还细心地发现了自己喜欢吃的菜。
“皇上,快尝尝,和您的御膳味道像不像。”
虽然看起来是一样的,不知道吃起来会不会有差距。
陈文心自己急着想吃,碍于皇上在她不能自己先吃,便先夹了一块拔丝雪梨糕到皇上碟子里。
皇上用银箸夹起雪梨糕,转了两个角度看外观。
外观看起来,倒没什么区别。
他送入口中,斯文地咬下半个,咀嚼了一番,随即将剩下半个也直接送入口中。
对着一脸期待的陈文心道:
“像。”
这就是好吃的意思了。
陈文心忙夹了一块虾肉,外酥里嫩,熟悉的味道和中午吃的御膳一模一样。
“皇上,这个也好吃。”
她忙夹了一块虾肉到皇上碟子里,豪迈道:
“皇上别客气,吃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