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宿没想到姜照屿会突然提起霍清衍，面色微变：“我们挺好的。”

姜照屿嗤笑一声：“小七，你现在都不跟我讲实话了吗？”

“大哥……”

“霍清衍跟林斯越的绯闻撤下来了，你就以为我们都不知道吗？外婆今天早上都打电话问我，你和霍清衍到底出了什么事！”

姜照屿显然是生气了，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

长兄如父，姜照屿比姜宿大了八岁，从小就事事管着姜宿，在姜宿心中震慑力十足。

姜宿没想到大家都看到了霍清衍和林斯越的绯闻，神色有些狼狈：“对不起，大哥。”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姜照屿的声音里有压抑的怒气：“外婆年事已高，我相信你也不忍心她到了这把年纪还为你的感情操心。”

姜宿低声应道：“我明白了。”

他想起来，之前赵姨说外婆的病今早起来更重了，原来是因为看到了霍清衍和林斯越的绯闻。

可是，他去外婆家的时候，外婆却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

到底是看着长大的亲弟弟，姜照屿也不忍心再说重话。

他缓了神色，看向姜宿的手臂：“手怎么了？”

刚才在病房里，他就发现姜宿的左手动作有些迟缓。

一瞬间，姜宿甚至有想哭的冲动。

原来，真正关心他的人，根本不需要他主动开口，他们就会发现他的异常。

“昨晚出了小车祸。”姜宿不敢不说实话，怕姜照屿担心又连忙解释：“小伤。”

尽管他一再强调是小伤，还是被姜照屿带去找医生做检查了。

……

外婆住了三天院。

这三天，姜宿也都在医院里照顾外婆。

出院那天，姜照屿开车来接外婆出院。

姜宿将外婆扶上车之后，转头就发现姜照屿面无表情的看着某处。

姜宿顺着姜照屿的视线看过去，就正好看见霍清衍陪同着林斯越，推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从医院出来。

霍清衍似有所觉一般，也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在看见姜宿的时候，霍清衍面色微凛。

姜宿的视线和霍清衍相撞，他快速的收回视线看向姜照屿：“大哥，我们走吧。”

他已经顾不上难过，只希望能赶快离开这里，不要让外婆发现霍清衍和林斯越在一起。

姜照屿和他想到了一处，并未多言，转身便上了车。

林斯越原本在和霍清衍说话，半天没听到回应，转过头才发现霍清衍在看姜宿。

这时姜宿已经和姜照屿上车离开了，林斯越问：“姜宿没看见你吗？”

霍清衍面色难看的收回视线，冷声道：“走。”

他知道姜宿和外婆感情深厚，所以姜宿每次去外婆家都会多待上几天。

可这次，姜宿在他外婆家待了三天就算了，这三天还一个电话都没给霍清衍打。

霍清衍平时就不爱接电话回微信，可姜宿不给他打电话发微信，他反而觉得浑身不对劲儿。

林斯越打量着他的神色，猜测道：“会不会是这几天你都忙着帮我父亲找医生的事，姜宿生气了啊？”

霍清衍否定得十分干脆：“不是。”

姜宿根本不知道他这几天在做什么。

可能又是什么事情不如意，故意耍小少爷脾气不理他，等着他去哄。

他才不惯姜宿这坏毛病。

……

外婆刚出院身子弱，回到家就睡下了。

赵姨在厨房准备午餐，姜照屿和姜宿去了院子里。

前几天的积雪早就化了，是个难得的大晴天。

姜照屿拿出烟盒，抽了一根烟出来之后，顺手递给姜宿。

姜宿摇了摇头。

姜照屿挑眉：“真戒了？”

“霍清衍不喜欢我抽烟。”

姜照屿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姜宿抿了抿唇，说道：“你也少抽点。”

姜照屿点燃了烟，深吸了一口之后，状似不经意的说道：“没想过离婚吗？”

姜宿惊愕的抬起头来。

离婚？

他从未想过。

姜照屿一眼看出姜宿的想法，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我工作忙，你有时间多回来看看外婆。”

“嗯。”

……

姜宿又陪了外婆几天，才回家。

回去的路上，他把手机通讯录和微信反反复复看了几遍。

霍清衍没给他打一通电话，发一条微信。

霍清衍……都不会想他的吗？

他有时间为了林斯越父亲的病忙前忙后，却没有时间打电话问候一下外婆的病情。

“小少爷，到了。”

送姜宿回来的，是外婆家的司机。

“谢谢，路上小心。”姜宿道谢之后，才下车进了别墅。

一个多星期没回家，家里一切如旧。

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气。

看得出来，霍清衍这一个多星期也几乎没回家。

姜宿突然意识到，这个所谓的“家”，其实只有他在努力维持。

他想起大哥之前说的话，若是他真的提离婚，霍清衍是不是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门边突然响起开锁的声音。

姜宿看见进门的霍清衍时，满脸惊讶：“你怎么回来了？”

他在外婆家吃完午饭回来，现在是下午，霍清衍向来只在深夜回家，或者不回家。

“晚上有酒会，回来换身衣服。”霍清衍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

他说完就径直往楼上走。

姜宿注视着他的背影，有很多事想问。

想问霍清衍为什么这几天都为林斯越的事忙前忙后，却不肯分出一丁点儿心思在他身上。

大约是姜宿的目光太过深切，惹得霍清衍回头看他，还主动问了一句：“有事？”

姜宿只迟疑了半秒，到了嘴边的话拐了个弯，变成：“要我陪你去吗？”

霍清衍顿了一下：“不用。”

姜宿笑了一下：“哦。”

他没勇气问。

他怕问了之后，更惹得霍清衍厌烦。

他怕霍清衍会提出离婚。

很快，霍清衍就从楼上下来了。

“姜宿。”

“嗯？”姜宿回头，以为霍清衍又要他陪着一起去酒会了。

霍清衍摊开骨节分明的手，上面安静躺着两枚袖扣：“帮我扣上。”

姜宿虽然心底有些失望，但面上还是带着笑：“几点回来，我给你准备醒酒汤。”


姜宿无疑是所有人当中最了解霍清衍的。

所以，他知道怎么才能最大程度的让霍清衍感受到痛苦。

霍清衍早慧，少年时便能洞悉人心。

霍家继承人的头衔，使得无数人巴结讨好他，但却只有姜宿是真的爱他这个人，炙热纯粹又坚定不移的爱着他。

仿若飞蛾扑火。

霍清衍知道，就算全世界都会背叛他，离开他，但姜宿不会。

所以，他决定和姜宿结婚。

如今不过短短两年，姜宿主动提出了离婚。

在姜宿没说这句话之前，霍清衍还自信的以为姜宿迟早会后悔来求他复合。

然而，这句话彻底击溃了他的自信。

他以为永远不会离开他的姜宿，是真的死心要离开他。

甚至，姜宿还觉得和他生活在一起的这两年，活得根本不像个人……

霍清衍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轰然坍塌。看不见，摸不着，却来势汹汹，搅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

他扶着餐桌站起来，餐桌晃了一下，之前被他打翻的水杯摔到了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听见动静的服务生敲门进来：“霍总？”

霍清衍一言不发的往外走，明明脚步沉稳，却给人一种仿佛随时都要倒下去的感觉。

服务生有些担忧的问道：“霍总，您还好吗？”

霍清衍像是没听见一般，失魂落魄的继续往外走。

……

翌日一早，姜宿就坐飞机去徐默存的家。

他坐的最早班的飞机，到徐默存家里是上午十点，徐默存已经去了养殖场。

姜宿便去养殖场找徐默存。

远远的，姜宿就看见一个穿着一身工装裤的大高个，伏在猪圈围墙边上碎碎念。

正是两年没见过面的徐默存。

猪圈里的小猪仔哼哼唧唧的声音挺大，所以姜宿走近时他都没有发现。

“大豆，你都这么圆了，还这么能吃，怕是挨不到过年就要被宰了。”

“南瓜你往边上去点，铁锤都吃不到了！！”

“小芝麻你怎么又钻进食槽里去，给我出来！！！”

“小花，你得多吃点，不要以为长得瘦一身排骨就不会被宰，我们家宿宿就最喜欢吃排骨……”

姜宿在边上听着徐默存给每个小猪仔取名字差点笑得直不起腰来，但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就笑不出来了。

“大徐。”他要是一直不出声，徐默存大概会对着小猪仔叨叨上一整天。

徐默存疑惑的偏了下头：“我好像听见宿宿叫我了，我这年纪轻轻就开始幻听了？”

姜宿哭笑不得，拔高了音量：“徐默存！”

“诶！”

徐默存条件反射的应了一声，转头一看见姜宿，眼睛瞪得老大：“宿……宿宿你怎么来了？”

姜宿笑着说：“我离婚了，现在要复出，找你回去给我当经纪人。”

徐默存还是一脸懵逼的表情。

姜宿又说：“你愿意吗？”

徐默存终于反应过来，满脸兴奋：“愿意！简直不能更愿意了！走走走现在就走，中午就有一班飞庆洋的，我马上订票。”

徐默存的执行能力很强，说订票就订票，家都没回，拉着姜宿就直奔机场。

在候机室里，听完姜宿的近况，徐默存才赶在登机前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妈，跟爸说一声，我要去庆洋干票大的，不养猪了。”

飞机一落地，徐默存就定位庆洋市国际机场发了条朋友圈：【我，徐默存，回来了！】

他把这条朋友圈发出去之后，还一脸高深莫测的递给姜宿看：“这是什么？”

姜宿：“朋友圈。”

徐默存摇头：“这是信号！”

姜宿挑眉，表示没听明白。

但很快，姜宿就明白了。

这条朋友圈发出去，没到一分钟，徐默存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一直到他们坐车回到了姜宿家里，徐默存的手机就没有停下来过。

全都是给姜宿约通告的电话。

说起来，徐默存在圈子里的名气挺大，因为他是出了名的不按常理出牌，横冲直撞的性子不仅不得罪人，反而很吃得开，很多人都给面子。

姜宿是他带的第一个艺人，他带姜宿的时候，就没有他想拿却拿不下来的通告。

听见徐默存又委婉的拒了一个邀约之后，姜宿忍不住问道：“没有可以接的吗？”

徐默存：“没有。”

“现在不比两年前，我觉得……”

姜宿还没说完，就被徐默存一脸严肃的打断：“宿宿，我觉得你对自己的定位有偏差，你可是处女作就拿了新人奖的人，论相貌身材演技，业务能力，你哪一样差了，咱们复出的第一次露面，必须得是大场面才配得上你。”

还真是和他记忆中的徐默存一模一样。

以前徐默存刚带他的时候，就说他迟早要爆红娱乐圈。

徐默存这人跟姜励川一样，有些护短，对自己亲近的人吧，就跟戴了一百层滤镜似的，无脑吹就是了。

姜宿环抱着双臂，好整以暇的看着他：“那你说说，什么大场面才配得上我？”

徐默存打了个响指：“起码也得是皇盛的顶目。”

他说的是皇盛传媒集团，占据娱乐圈半边天的大公司，也是程西时签约的公司。

皇盛的项目，全都是一线大腕都要抢着上的。

姜宿觉得徐默存这个牛逼吹得有点大了：“饿了吗？”

“有点。”徐默存摸摸肚子，很快反应过来：“你是不是不信我，觉得我在吹牛逼？”

姜宿点点头：“对！你还是想想要吃什么吧，我给你做。”

徐默存顾不上辩解，而是一脸疑惑的问：“你做？你就会煎个鸡蛋而已，我才不想吃煎鸡蛋，还是我来吧。”

姜宿把他往厨房外推：“等着。”

徐默存看着姜宿在厨房里娴熟的做饭，才恍然大悟：“你还为霍清衍学了厨艺？”

姜宿神色如常的点头：“嗯。”

徐默存怒上心头：“他也配？”

姜宿轻笑一声：“都过去了。”

徐默存便不说话了，默默走过去：“还是我来吧，你这双手可不是用来做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