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阳公主到，驸马到。”门外突然尖声响起一道声音。

龙阳公主？萧月脑海里快速闪过关于这位公主的信息。

这位龙阳公主身份可是很不平凡，是当今圣上的亲妹妹，当今圣上对这位公主几乎是有求必应，以至于这位公主在朝堂上的权利也把有重权，就连祖宗订下的驸马不得上朝堂的规矩，都给龙阳公主破了例，让龙阳驸马占有重权，领兵打仗。

而这位驸马也是个风云人物，不但将龙阳公主收的服服帖帖，在外也十分勇猛，带兵将北荒边境的野蛮部落收服得服服帖帖的。

只是这位公主不常参加宴席。她上辈子除了与龙千寻大婚时见过这位龙阳公主与驸马，就再也没有接触过。

这位公主可不好惹，她亲眼见到这位公主在她的婚礼外赐死了某位大人的嫡女，丝毫不顾及龙千寻的颜面。

此次她跟驸马爷前来也不知是为何。

“侄儿见过龙阳姑姑。”三皇子龙千寻，五皇子龙千夜，十一皇子龙千落站了起来带着众人迎了过去。

“大家不必多礼，老夫人快快请起。”龙阳公主将老夫人虚扶了起来。

“谢公主。”老夫人赶紧道。

待几位贵人都落了坐，众人这才先后坐了下来。

丫鬟正是时候举着佳肴陆陆续续走了进来。

“各位吃得尽兴，招待不周，望见谅。”萧策举着杯道，“敬公主驸马，我先干为敬。”

“侄儿敬皇姑姑一杯。”三位皇子齐齐道。

“好！”龙阳公主十分爽快的喝了一杯。

中间舞姬跳了一支又一只蔓妙的舞蹈，众人也不在拘谨，放开了吃喝。

龙千寻看着萧月，不知在想些什么，沉思了许久，便朝龙阳公主道，“皇姑姑，这些舞蹈虽说跳得十分美妙，但是总会单调了一些，而在坐的诸位千金都身怀绝技，不如这样，您出个彩头，看谁能略胜一筹，将您的彩头赢走可好？”继而转头向老夫人道，“老夫人您今日是寿星，您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三皇子殿下的主意甚好。”老夫人突然被龙千寻询问，哪敢反驳皇子的话，连忙笑道。

在场的小姐们听到龙千寻的话，纷纷欲欲跃试，若是能在几位皇子殿下面前大方光彩，让皇子殿下们注意到，她们自是愿意的。

萧雅猛看向龙千寻，只见龙千寻的视线并不在她的身上，而是在萧月身上流连了好一会儿，心里气得不行。

想着一会必定要把萧月给比下去，她的霓裳羽衣舞可是练得如火纯青了，在场上一定能夺得第一，她对此十分有自信。

龙阳公主看场下的年轻小姐们都跃跃欲试的模样，嗔怪道，“你这小子，是吃定了你皇姑姑不会拒绝吗？”说着，从身上摘下了价值连城的贴身玉佩让身边的丫鬟捧了出去，道：“本公主可是出了头彩，你这个出主意的可不能跑掉。”

“那是自然。”龙千寻拍了拍手，两个太监立刻抬着一个木箱进来。

“此乃西域进贡的珊瑚，父皇赏赐与我们几兄弟一人一株，那么我就将它转交出来，看哪位小姐能够将它夺了去。”龙千寻淡淡的声音传到宴席的每一个角落。

“天啊，竟然是血珊瑚。”众人激动不已。

“好，既然这样，那便开始吧。”龙阳公主道。

“这里可是丞相府，听闻相府里的几位小姐也是技艺高超，不如就请相府的小姐们开个头可好？”龙千寻目光紧紧盯着萧月道。

“那臣女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先献丑了。”萧雅一下站了起来，谦虚道。

她有把握，只要她开头就惊艳四座，夺得头筹，其他小姐们的表演，大家就再也看不下去了。

“开始吧。”龙阳公主道。

在座的众位公子也十分好奇这位美艳动人的大小姐能表演什么了不得的绝技。

只见萧雅接过的丫鬟手里的丝带甩了出去，继而软软的掉到地上。

“霓裳羽衣舞。”只见萧雅朝乐师打了一个手势，柔美的乐声仿佛丝带般拨撩着众人的心。

萧雅扭动着妩媚动人的身姿不停的摆弄着手中的丝带，一会似翩翩起舞的蝴蝶，一会像深情款款的少女飞快的向众人飞跃而去，轻盈的步伐柔软的跳动着，那柔软的丝带仿佛跟她融为一体，与她一起舞动。

那柔软的丝带，配上她妩媚含情的双眼，说不出的令人向往。

众人的视线紧紧的跟随她的步伐，深怕错过了她每一个蔓妙的舞姿。

萧雅自是感受到众人的目光都凝聚在自己的身上，眼神有些得意的朝萧月看去。

萧月勾着嘴角淡淡的笑迎了过去，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萧雅更加努力的跳动着，最后，曲终，众人这才依依不舍的收回视线。

“好，大小姐的舞姿甚美。”龙千寻最先互相称赞道。

“谢三皇子殿下。”被心爱的男人夸赞，萧雅的心都要飞起来了，羞红着脸在众人的掌声中莲花移步回了位置上。

因为萧雅的一舞，又经历过之前发生的丑事，台下的众位贵夫人对她更加不屑了，庶女就是庶女，就会这种扭腰卖骚的东西。

可不能娶回家了。

迎接着众位夫人赤裸裸鄙视的视线，萧雅还不自知。

迫不及待的向萧月炫耀。

“二妹妹觉得姐姐方才的霓裳羽衣舞舞得可还好？”萧雅笑道。

“很好看。”萧月淡淡的回道。

萧雅一直都苦练舞艺，身体从小就练得十分柔软，上辈子也是因为这个一直讨得龙千寻的喜欢，所以对刚才萧雅的表现并没有多少波动。

“不如妹妹也上去舞一曲？妹妹如此仙人之姿，舞出来的舞蹈必定不会贻笑大方。”萧雅笑道。

“若是会贻笑大方呢？”萧月笑盈盈的反问道，丝毫不为所动。

萧雅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不知还怎么接下去，这个贱人，怎么不按着她的话接下去。

萧月继而道：“既然大姐姐这么想看我的表演，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再客气，萧月站了起来。


相府要买奴婢，这可是笔大生意，所以牙婆早早就选好了十个训练好，样貌端庄的丫鬟和十个浓眉大眼，炯炯有神，又有些一把子力气的婆子过来让萧月挑选。

至于之前萧夫人让她带走的丫鬟婆子，她也早就低价卖到了远处，反正被主家发卖出来的奴才也值不了几个钱，留着也是浪费了粮食。

萧月看着一字排开，看着莫约十四五岁的女孩，一个一个认真的看了过去。

“二小姐，这些丫头都是我牙行里卖相最好的，也都经过我特别培训，您看着可还行？”见萧月没有任何表示，牙婆忙说道。

“看着确实还行，让她们介绍一下自己吧！”萧月道，她得好好看着，一些自作聪明的人她不喜欢。

“是。”牙婆行了一个礼回道。

“从你开始，介绍一下自己的名字，年龄，都会做些什么？”牙婆朝那一群带来的丫头婆子说道。

被牙婆指的绿衣女子站了出来。

“奴婢翠柳，今年十五岁，略通几个字，会做糕点，懂刺绣……”翠柳道。

未待翠柳说完，旁边的粉衣女子立即站了出来，急忙给萧月行了个礼。

“见过小姐，我是翠芬，今年十六岁，会跳舞，小姐真是仙女下凡。”翠芬笑道，眼里透着盘算。

萧月不做回应，这个翠芬满眼都透着野心跟算计，她不是真的不知世事的小姑娘，这个翠芬还以为她的野心隐藏得多好，殊不知她从她站出来的那一刻，就让她不喜了。

经牙婆培训过，明知自己是被卖做奴婢的，却还自称我，果真野心不小。

萧月面无表情的站着，对翠芬的夸赞毫无波动。

牙婆看着翠芬，眼里尽是不屑，都被卖做奴婢了，还不安本分，真是白白浪费她的一番教导。

“下一个继续吧。”萧月道。

翠芬有些不甘，那些富贵家的小姐不是都喜欢听人夸赞嘛，怎么这个萧二小姐竟然连个眼神都没给自己？翠芬有些愤愤的站回队伍里。

下一个身穿淡紫色衣裳的圆脸女孩屈膝行了个礼。

“见过小姐，奴婢名叫翠果，不通诗书，懂一些花拳绣腿，厨艺不行，刺绣也不行。”

翠果长得比其他九人都要粗壮些，但是寻常女儿家会的刺绣什么的，她都不会，说着，翠果憨厚的脸上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

萧月听到翠果会一些花拳秀脚，眼睛亮了一下。

她现在就需要这样的丫鬟。

后面的几个女孩会的也都五花八门，不过都尽是些女红之类的，萧月兴趣不大，最后将比较老实本分的翠柳跟翠果，以及其他两个看着还算老实本分的翠竹翠萍共四个女孩留了下来当做丫鬟。

婆子萧月也挑了四个还算老实本分的，留着两个看守房门，两个帮忙打理院子小厨房之类的。

牙婆做成了一大笔生意，喜滋滋的带着挑剩下的丫头婆子回去。

那个叫翠芬的女孩看萧月最后没有将她留下来，走的时候眼里尽是埋怨。

萧雅正巧从老夫人院里出来，遇到牙婆带着一群丫头婆子从萧月院子那边出来，远远的看到牙婆正教训方才不知礼数的翠芬。

“你是个什么东西？在萧二小姐面前也敢卖弄，你个贱蹄子，看老娘回去不将你卖到窑子里去！”牙婆恶狠狠的掐着翠芬身上的一块肉骂道。

“周妈（牙婆的名称），我知道错了，啊，好疼，别掐了。”翠芬疼的大叫，心里却不由得怨恨起了萧家二小姐，要不是她没有将她留下来用，她就不会被周妈打了。

听到周妈要将她卖到窑子里，翠芬的小脸都白了。

听到牙婆跟翠芬的话，萧雅心里一动，走了过去。

“何人敢在此喧哗？”萧雅今日身穿一袭粉色抹胸长裙，头带着赤金镶花簪子，鬓边插着一对粉红珍珠串成的蝴蝶流苏，款款走近。

翠芬还从未见过穿着如此华贵的贵人，一时间看愣了。

牙婆倒是来过相府几次，知道萧雅的身份，忙朝萧雅行了一个礼。

“见过萧大小姐。”牙婆道。

身后的人也跟着牙婆行了一个礼。

翠芬抬头，直直的看着萧雅。

如果她能够在萧大小姐身边伺候，往后想必能够吃香的喝辣的，荣华富贵不断。

且萧大小姐身上随便一件首饰，都价值不菲，肯定不会比在萧二小姐身边伺候的差。

翠芬心里算计着。

萧雅看了一眼牙婆，这才道：“起来吧。”

“牙婆来此处是给二妹妹挑选伺候的人？”萧雅明知故问道。

“回大小姐，是送一些丫头来给二小姐，二小姐已经挑好了几个人，剩下这些我正打算带回牙行去。”牙婆回道。

“哦？本小姐看这个穿粉衣的丫鬟挺机灵的，二妹妹竟没看上？”萧雅看着翠芬笑道。

翠芬见萧家大小姐竟然夸赞自己，立即投给萧雅一个感激的目光。

“这？”牙婆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本小姐身边正缺人伺候，就留下她吧！”萧雅指着翠芬道。

这丫鬟眼里对萧雅这个贱人的怨恨正是她喜欢的。

从如春被处置之后，她身边也确实缺个可信的人。

“是，还不快谢谢大小姐。”牙婆道。

本来她想将翠芬这个骚蹄子埋进窑子里的，不过既然萧家大小姐要将人留下用，她赚的银子更加多些，自然高兴。

而翠芬如意的留到了萧雅身边，连忙感恩戴德的给萧雅磕了几个头。

“谢谢大小姐，谢谢大小姐。”翠芬道。

“起来吧。”看着翠芬对自己满脸感激的模样，萧雅心里有些得意。

“袖春，将牙婆带去领银子。”萧雅道。

“是，小姐。”袖春朝萧雅行了一个礼，便带着牙婆离去。

袖春跟如春都是伺候萧雅的一等丫鬟，为萧雅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

见萧雅留下这个满眼野心的翠芬，自是知道自家小姐心里的打算，领着牙婆去领银子。

翠芬见牙婆走了，回头又朝萧雅磕了几个头。

“谢谢大小姐，要不是大小姐将我留下来，恐怕我回去就要被周妈卖到那等子见不得人的地方了，往后大小姐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翠芬连忙表忠心。

“跟在本小姐身边，本小姐自然是不会亏待与你，只是你要记住一点，是谁害得你险些被卖入哪见不得人的地方的！”萧雅提醒道。

“奴婢自是记得，这都是因为二小姐。”翠芬怨恨的说道。


十二月的夜，冷得刺骨。

破烂的门窗被风吹得咯吱咯吱的响，令人听着发慌。

萧月睁着眼睛空洞的看着结满了蜘蛛网的上空，一动不动的躺在破烂的柴堆里，细看她衣袖内竟空空如也，隐约还有些发黑的血迹。

“皇后娘娘，贵妃……贵妃娘娘又来了，这可怎么办啊！”

这时候，门外突然跑进来一人，卷起来一股灰尘，呛得萧月一阵咳嗽。

这是萧月唯一的婢女小莲。

“咳咳咳……”萧月感觉自己的肺都要咳出来了。

“大姐……”还未缓过来，萧月就听到此生最恨之人的声音。

萧雅，丞相府庶出大小姐，西北大将军蒋天耀的庶外甥女，龙千寻当前的心上人，天龙朝最春风得意的女人，也是，用最狠毒的计谋抢走她所拥有的一切的女人。

小莲惶恐不安的紧紧抓着萧月空洞无物的衣袖。

“贱人，你来做什么，你一步步把我设计陷害成这样，你就不怕遭报应吗？真想挖出你的心来看看是不是黑色的，让龙千寻看看他爱的是这么个心如蛇蝎的女人。”萧月狠毒的说道。

“毒妇尔敢。”龙千寻忽然从萧雅身后走了出来，狠狠的一脚踹在她身上。

她被龙千寻踹一米多远，身体狠狠的砸进柴堆里，细碎的木头穿进了她的后背，温热的血液再次浸湿了身上的布料。

“娘娘……”小莲双眼通红的抱起她残破不堪的身体，这么好的皇后娘娘，为什么皇上要这么对待她。

“雅儿温柔体贴善良，还为你求情让你保留皇后尊位，你这个毒妇非但不感恩，竟然还辱骂于她，实在该死。”

“哈哈哈！”萧月笑得满脸是血，血色的泪从眸中滑下，“龙千寻我为你做了那么多，甚至你现在的位置都是我帮你夺来的，你的命也是我牺牲了一条腿救回来的，可是你给我的呢，打入冷宫，把我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把助你上位的关国公府满门抄斩，这就是你对我的报答吗？”

“闭嘴！”龙千寻怒火中烧，“当年要不是看在你是丞相府嫡女身后又有关国公府当靠山的份上，朕怎会被迫娶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哈哈哈，水性杨花？龙千寻，你早就跟萧雅狼狈为奸，当年我是怎么被萧雅下药的你又怎会不知？”

龙千寻一愣，他当然知道，因为这根本就是他跟萧雅设计的。

萧雅嗤笑，“龙千寻，你现在发怒，不过是因为你心虚了，你害怕遭报应，你怕我死后变为厉鬼向你索命。”

“你残暴不仁，弑兄杀弟，残杀恩人，对心如蛇蝎的萧雅视若珍宝，我明明为她所害，可你呢，断我四肢，灭我外祖家满门，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萧月撑着最后一口气，一字一句的将他所作所为摊开来，龙千寻不耐道：“够了，朕让你闭嘴，听到没有！”

“呵呵……”萧月看着面前渐渐模糊的人，气息微弱。

死去的人一个一个面目狰狞的浮现在眼前，似是在责怪萧月的愚蠢害了他们的性命。

“母亲，小弟，祖父，舅舅……！”

萧月不甘心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死不瞑目。